信任绝非顺从,嬴政有他的计划,赵政也有他的打算,嬴政比赵政的法子永远都要冰冷到不近人情几分,这样的法子赵政并非想不到,这是最快最好的法子,但是对自己太狠了,狠到赵政有几分怀疑嬴政对自己的偏袒和关心的真假。
赵姬是自己的母亲,赵政又怎么会忍心呢?
可他不知道的是,嬴政在他的计划里已经尽量去保护和考虑到赵政的心情了,这件事是赵政迟早要面对的,嬴政曾经经历过的和下的决断比这还要狠。
可赵政没经历过这些,也不清楚嬴政的想法,于是乎他瞒着嬴政有了自己的决断,更温和的决断,给他们母子之间留有余地和喘息的决断。
但这绝不是他们之间关系变化的理由,赵政有时候的难以自控让人觉得不舒服了,他们之间的亲近过了界。
先生不是女子,更有吞吐天地之志,为了他的大业仿佛一切皆可抛,他活着的一切目标便是如此,但是和自己的志向不同。
赵政对那个描绘的未来充满了期待和想象他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即便成竹在胸也会有几分不确定。而赵扶苏看起来就像是那个未来曾经到来过,笃定而确信的姿态,却又带着几分怅惘。
他对赵扶苏有无数的疑惑和不解,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呢?
一切的心思都化作了喜悦,这样的喜悦和在政事天下事上谋划算计过后的自得的喜悦是不同的,大抵是一种如黄河之水奔腾不绝证明自己和疲倦劳碌过后得到回馈的喜悦。
而另一种是山间清泉涓涓细流见到他你便高兴了,这样的喜悦让人觉得既甜蜜又苦涩且心甘情愿。
在确认自己对赵扶苏的喜欢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子,可在确认过后又觉得理所应当,仿佛除了赵扶苏之外,他是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赵扶苏这样的人物才值得他满腔的热忱。
但若是把他们之间的感情用寻常的男女之情来比较也是不够的,赵政对人有占有和侵略的欲望,可愿意为了诸般因素克制住这样的欲望,他是王上,想要什么没有?可他想要的不是想得就能得到的,人心是世上最难揣测的东西,何况是先生的真心呢?
喜欢不是将人绑在身边,让人觉得拘束,他有了喜欢的人,便更理解母后的心思,又为何不喜欢自己。
就像自己对赵钰的感情一样,或许是复杂的,如果没有先生的存在,赵政又管后宫中有多少夫人,他又有多少儿女,可现在不同了。
而母后曾是他人妇,其中的心情也或许更为复杂。
感情于大业而言是最无用的,可他又被这旖旎的心思羁绊住了。
这样的感情并不影响赵政对未来的判断,而赵扶苏看重大秦的程度更不会比自己低,也因此,赵政放纵了自己,权且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必要,也可以挥剑斩情丝。
并不是赵扶苏不重要,而是这天下比赵扶苏重要,他们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在,如果让赵扶苏选的话,他也会这样选。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在自己心中可以与赵扶苏相较,也或许包括了自己,但是千秋大业和赵扶苏,他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后者。
说他狠心也罢,绝情也好,若是有那时候,他会比那些指责他的人更心痛和无可奈何。
或许无情才是君王对黎民百姓最大的公平,若说如此,先生比自己其实是更适合当这个秦王。
骊山绵延逶迤,山清水秀之色,若是能在这开垦出一亩三分地,于此终老也是好的。
赵政今日将他的承影剑也带了出来,含光承影相传为双生之剑,可他和先生的默契和心有灵犀或许比这双生之子还要来的微妙一些。
侍从跟从在后,不远处的书生成群地扎在河边,或许趁此风和日丽的天气在此处饮酒作诗,高谈阔论天下时局。
“先生不日便要启程,已许久未考察学生课业,如今学生想在这里向先生讨教一二。”赵政持剑一拜,便是不容拒绝。
他喜欢和人争锋相对的肆意潇洒,只听赵扶苏说了句:“既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赵政清楚,一直以来都是赵扶苏在给自己喂招,若是真的打斗起来,赵政是完全比不过人的。
君王持剑,不必争强好胜,处处逼人,这把剑该为谁而持?
自然是为天下人而持,该指向的是这世间的不公和欺善怕恶的刍狗。
利剑不在手中,而在于心,善于用人,王贲、李斯、昌平君、甚至于先生,这些人都可以是他手中之剑。
为天下人持剑,而天下人也尽可为剑。
劈、刺、穿、压、挡……
一招一式,赵扶苏出的都极为普通却又恰到好处,风轻云淡。
第一次比试的时候,赵政就是被人这样的打法刺激了几分,自己的剑法就不能给人一丝一毫的压迫吗?
赵扶苏说剑虽冰冷,却是君子之剑。
赵扶苏说君王用剑不该如此。
赵扶苏说王上的一招一式太过花哨却不实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