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蓦地停顿了片刻,谁也没出声。
绸布那边的男人也静悄悄的,没声响。
片刻后柳婉面色不变,往供桌前挪了小半个身子,挡住朱巧巧的视线,还刻意压低了声音:“据说祠堂Yin气重,表姐莫不是看花了眼?”
朱巧巧怕鬼,王府内人尽皆知。
果然,她霎时瑟缩起身子,往后退了半步,抬眼,望向不远处那扇破窗:“那里……那里怎么回事?”
柳婉火上浇油,指着不远处的石块低声道:“表姐有所不知,昨晚从窗外突然飞进这块石头,窗子都砸烂了,也不知是人……是鬼。”
朱巧巧毛骨悚然,闪身就往屋外走,“妹妹还是……还是安心跪着吧,我先回去陪着姑妈了。”
话音刚落,人已跨出了门外。
柳婉微微颔首,目送着朱巧巧消失在祠堂前的空地上。
管事嬷嬷重新将门带上,光线被驱逐,屋内暗下来。
柳婉静立了片刻,听到门外再无动静后,才转身折回到供桌前,蹲下来,掀开绸布。
男子仍仰卧在地砖上,只是,双眸又闭上了,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侧脸。
“喂,你醒醒。”柳婉语气轻柔,推了推男子的肩膀,那肩膀硬挺结实,是她从未碰触过的属于男子的力道。
她莫名有些羞涩,收回了手,又不痛不痒地小声唤了两句:“快醒醒呀,你该走了。”
男子毫无反应,似乎是,又晕过去了。
柳婉没辙,放下绸布,退回到蒲团上跪好,心里愁得跟什么似的。
母亲定不会让她在祠堂里久跪,今日或明日,她肯定得回无忧阁。
她回去了,这男子该怎么办?
男子若能醒来自行离开当然最好,但若是没能醒来呢,是将他留在祠堂,还是带回无忧阁?
反正无论怎么处理这人,她都是自己断自己的活路,当真是烫手的山芋。
柳婉暗暗觉得自己要完。
晚些时候,冬梅与春杏也来给主子送膳食。
柳婉漠然看着眼前的碗碟,吃不下,愁。
春杏又想重提“抛尸”的话题,被冬梅一把摁住。
柳婉深吸了口气,用勺子搅动面前的小米粥,一边搅一边淡然开口:“从祠堂后门出去,走后檐,一直到无忧阁,好似并无守卫。”
冬梅一哽,声音发虚:“郡主,你这是?”
“无忧阁东侧的耳房一直无人居住,也僻静,好好收拾一下。”柳婉继续吩咐。
春杏总算反应过来,嘴张得如枣儿一般大:“郡主,你莫非……莫非还想让这来路不明的人长住?”
柳婉眼也没抬,平静地喝着小米粥,一勺一勺的,慢慢悠悠,像品茶似的。
“哪怕是个死人,这么大具尸体,想抛怕是也没处抛,何况,人家还是个大活人,救人救到底,你们去准备一下,走后门,将他带到无忧阁的耳房去。”她仍是一副温婉得体的模样。
两名婢子心里堵得差点闭过气去,可是没辙,超级没辙。
又要干体力活了……
第5章 涂药
临近黄昏。
三人费了老鼻子劲,终于将男子从供桌底下拖出来。
祠堂门虽关着,但对比昨晚,光线却亮堂了许多,照得男子脸上莹白一片,连那双放在身侧的手也显得格外白皙修长。
春杏扁了扁嘴:“长得这么好看死了倒是可惜。”
柳婉一听“好看”二字,脑中蓦地浮现出男子睁眼的模样,双眸狭长,眼睫卷曲,轮廓英挺,倒确实是好看的。
只是那眸中的光Yin冷了些,看得人心里发颤。
柳婉喘了口气,朝事先准备好的门板指了指:“将他移过去。”
三人再次合力将男子移到了门板上,放好,最后用绳索将他与门板一圈圈缠紧,缠得像个粽子似的。
冬梅打头扯住门板前的拉绳往后门处拖,刚出门口又转头问:“郡主,要是他死在了耳房怎么办?”
春杏扶住门板,捣蒜似地点头,冬梅问出了她的心声。
若是冒天大的风险救出来的人最后还是死了,那还不如现在就拖着门板去抛尸。
“放心,不会死的。”柳婉红唇紧抿,语气坚定。
鬼知道她哪来的底气。
两名婢子见主子态度坚定,也不再多言,使出吃nai的劲将男子拖出了祠堂,悄然拖往无忧阁。
柳婉在寂寂无人的檐下站了好一会儿,见她们徐徐走远后才转身进了屋,重新在蒲团上跪好。
双手合十地拜了拜,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桌底,心里还是有点慌。
担心事情暴露,担心好心救人最后却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从祠堂后门到无忧阁后门不过一条直路,平日里便不见人迹,何况今日还夜色将至,按理出不了什么岔子。
柳婉想到这微微松了口气,正欲勾身在蒲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