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婢子可是还饿着,还一直干着恼人的“体力活”,待把男子安顿在供桌底下,用红绸遮好,两人已累得快趴下。
可事儿还没完呢。
主仆几人收拾完地上的瓷片,又去屋外找了块大的石头搬进屋,这才堪堪停歇下来。
此时夜早就深了,鸡都叫了二遍。
柳婉打发两名婢子回去歇息,冬梅不放心,往那供桌底下梭了一眼,好似担心男子醒来会伤了自家主子。
毕竟是男女共处一室。
“放心吧,人家只剩半条命了,是好是歹都不足为虑了。”柳婉温柔一笑。
两名婢子这才出了祠堂,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夜幕中。
柳婉关上门,重新老老实实在蒲团上跪好,离蒲团丈余远处便是供桌,供桌底下便躺着受伤的男子。
屋内空旷,涌出一阵阵凉风,掀得那桌下的红绸也一阵阵飘动,飘得柳婉的心也悬得高高的。
明日若是母亲过来,若是屋门大敞,若是风再大一些,那飘动的红绸铁定是遮不住桌底下那人。
柳婉扫了一眼供台上齐刷刷的牌位,虔诚地拜了几拜。
她不过是想救人而已,不过是想积德行善,有失分寸之处还望先祖原谅,待明日男子苏醒,她定第一时间让其离开。
可要是不苏醒呢?要是苏醒了动不了呢?柳婉想到这还是没辙。
不过拜完了牌位,心里好歹有了片刻自欺欺人般的安宁,勾着身子在蒲团上眯了半晌,睁开眼时天已大亮。
她刚直起身子,祠堂的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
管事嬷嬷一脸尬笑地进来:“郡主,表小姐过来了。”
呵,这大清早的,她没等来母亲,倒是等来了朱巧巧。
第4章 苏醒
朱巧巧一身亮瞎眼的大红色衣裙,满头的钗镮,叮当作响地进了屋。
门外跟着灌进一阵凉风,供桌下的绸布晃了晃。
对比一身素净的柳婉,朱巧巧确实显得更能招蜂引蝶一些,衣裳过分艳俗,声音过分狐媚。
不过长相与气质却是差了一大截。
“哟,妹妹当真扎扎实实跪了一通宵么,怪辛苦的,你也知道,姑妈是面冷心软的人,话虽说得狠,心里还是疼你的,你大可偷偷懒,不必真跪。”
朱巧巧说着朝门外的婢子扬了扬手:“瞧,姑妈都让我给你送早膳来了,怕你饿着呢,妹妹快起来吃吧。”
满嘴的矫揉造作、虚情假意。
柳婉能想象出她在朱氏面前自怨自艾故作可怜的模样,不就是拼演技么,她也行。
“表姐言重了,只要能让母亲开心,我跪跪又何妨。”她并未起身,语气也温婉得体,似乎没将那早膳放在眼里。
朱巧巧偏就看不得她这副硬撑的模样,让婢子将食盒放在案桌上后,在屋内踱了几步,冷嘲热讽。
“听闻妹妹昨晚去西院看望过我,偏不巧我昨晚歇得早,没会着妹妹,不知妹妹后来又是犯了何事,竟被姑妈罚跪祠堂?”
她一走动,供桌下的红绸布也跟着微微飘动,绸布的下沿轻轻扫着地砖,好似随时都要被掀起来一般。
柳婉看得心里一紧,并未立马回话。
“妹妹为何不说话,莫非……心中有什么秘密?”
当真是贼喊捉贼,心里有秘密的明明是她。
柳婉神色自若:“我倒是被表姐给问住了,心里也甚是不解,昨晚明明只是想给表姐送些糕点,不知母亲为何要大发雷霆,还罚我来跪祠堂,莫非表姐住的那西院,是藏了什么人、什么事儿,旁人去不得?”
朱巧巧一哽。
继而紧了紧手里的帕子:“妹妹说笑了,妹妹乃当朝金尊玉贵的郡主,我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可怜人,这偌大的王府都是你的家,我又能藏下什么。”
呵,一肚子坏水的人,又在这装可怜了。
柳婉眼皮也没抬:“表姐若当真知道这府里藏不下什么人什么事,倒也是好事。”
朱巧巧听出话里有话,往供桌前靠近了两步。
绸布更大幅度地晃了晃。
柳婉盯着那绸布,暗暗卷起手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听妹妹这语气幽怨得很,也不知妹妹心里藏了何事,说话竟如此遮遮掩掩的,今日也无旁人,妹妹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愿洗耳恭听。”朱巧巧转过身来,睥睨着蒲团上的柳婉。
她赌定,只要柳婉敢说她与小公爷有染,她便去姑妈面前告她诬陷——便将这件事往大里了闹。
姑妈宠她,定会一门心思护着她,到时柳婉可不只是跪祠堂这么简单。
说不定连小公爷也要厌弃了她,去圣上面前退婚,再来迎娶她朱巧巧,岂不是美事一桩。
偏偏,柳婉就是不入套。
仍是一副端庄模样,嘴角含笑,抬眼看她:“明明我语气寻常,表姐却硬说我有幽怨之气,我倒是被弄糊涂了,在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