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教堂里一片寂静,高耸的建筑在城市中是独特的风景,而教堂内部高高吊起的顶部仿佛比天还要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佩恩赤着双脚,在教堂里缓步走,瞧着这平时鲜少见到的景色,微微眯起了眸子。虽说比起普通人,常年生活的地下室已经是格外华丽Jing致了,可到底比不上这地面之上的恢宏建筑。佩恩眨眨眼,眼神里有好奇,也有几不可查的恐惧与悲伤。
太冷了。在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冰冷的石柱,冰冷的地板,遥远的屋顶,高贵的神只……这一切都是如此令人不适,只想逃离。
这样想的,佩恩也是这样做的。他顾不得腿间还有不明ye体随着他的步子流到地上,疾步小跑从侧门离开。误打误撞间,他竟是来到了室外一处从未踏足过的破败小院,明显很久没人来打理了,整体风格和方才华丽奢侈的教堂格格不入。
忽的,秋风四起,佩恩身上只有一件长及脚踝的白袍,不免冻得打了个寒战。
他伸手紧了紧身上的袍子,脚趾蜷缩起来,一手从缝隙间伸出,试图将兜帽戴上。
就在此时,夜色忽暗,乌云遮月,高树晃动,鸟叫悲鸣。佩恩来不及将兜帽戴好,便瞧见大风卷着落叶朝他扑打过来,于是急急忙忙挪动冻得快要失去知觉的双脚,闯进了破败小屋。
“嘭”的一声,佩恩赶在落叶袭来之前,喘着粗气将身后的门紧紧关上,连手指被门上的碎玻璃划破都没注意。只听见心脏似乎就在喉间碰碰急跳,他连咽口水都做不到。
“呼——呼——呼——”
好一会儿,佩恩的喘息声渐渐平稳,他侧耳听了半晌外面的动静,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松,整个人也顺着门滑落在地上。
神主从来没说过这个小院,他也从未在夜里离开过地下室,没想到第一次出门,就遇到了这么诡异的事情。
如果不是看到屋子里高架上那颗闪着黑色光泽的珠子,佩恩可能已经匆匆逃回自己的地下室了。
明明也是诡异的景象,佩恩却没觉得有半分可怖,他甚至觉得这颗会发光的珠子很好看,很熟悉,于是竟扶着门框缓缓起身,走了过去。
就在佩恩靠近的过程中,黑珠的光芒突然开始闪烁起来,仿佛整个珠子注入了生命,活了起来。
那黑珠似有魔力一般,佩恩的目光一落在上面,便再也挪不开了,身上的疼痛不再,内心的空寂被填满。
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因为他找到了能让自己觉得“熟悉”的事物。
他情难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碰一下这熟悉的黑珠。
被玻璃割破的手指还在滴血,佩恩毫无察觉,哪怕高架对他来说有点高,还是努力踮着脚尖,伸手摸了上去。
一滴圣神的鲜血滴落在黑珠上,那诡异的光芒更加闪烁,一阵陌生的低沉声音响起:“唔……蒂莫西回来了……做好准备迎接了吗……”
突然,耀眼的强烈白光自佩恩点在黑珠上的手指间传出,瞬间将他们笼罩了起来。屋外狂风大作,一声声凄厉的鸟鸣刺得人耳朵疼,转眼间闪电将夜空撕裂开来,倾盆大雨随即而至。
森林深处的古堡里,整体布局和百年前的流行风格相似,而各种家具看上去也颇有年头了。薄纱摇曳,遮住了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护着柔软大床上的蒂莫西。
黑紫色的头发刚过肩头,尾端翘起,既凌厉非常,又带着些许不羁。睡梦中难以窥见双眸,不过却可以看到两瓣薄唇——不知从哪里听说的,薄唇的人也薄情——自然微张,一副恬静的模样。
搭在腰间的薄毯掩不住蒂莫西颀长的身形,身上的肌rou线条十分漂亮,唯独胸前有一道疤痕,看上去像是刀剑之类刺伤的,也有些年头了。
静谧的清晨,鸟雀正放声高歌,蒂莫西睫毛轻颤,呼吸乱了一拍,身子不自觉地动了动。
不一会儿,大床上的人坐了起来。
一双紫瞳半睁不睁地看向窗边的紫色鸢尾,好半晌才轻嗤一声:“醒得比我还早……”
鸢尾自然不会给他回话,蒂莫西似乎也是自觉无趣,收回目光下了床。
一边穿衣服,一边不自觉地回想起那个给自己解开封印的人。
百余年前,他被圣神封印进一颗珠子里,即便后来养好了伤,也始终无法冲破那道束缚。可就在昨天,他突然被一股强烈的力量唤醒,然后就发现自己身上的封印已经解除了。
他自然不会认为是圣神的功劳,那人才不会好心给自己解封。原打算找到那个人,问问是怎么解除的,再好好报答一下,可惜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的模样,只得作罢。
思考间,他已经下到了一楼。
“唔?有人?”
蒂莫西察觉到门外有人的气息,纳闷怎么会有人找到这里,于是便准备打开门看看情况。谁知,这门刚一打开,便看见一个浑身赤裸的金发男孩蜷曲着身子,遍体鳞伤,昏迷在自家门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