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管事看看天色,点了最后一波人,向着后头排着队的男男女女挥挥手,道:“行了,就到这里,诸位请回吧。”
但他刚准备进门,胳膊就被人挽住了。
那女孩子泪水涟涟地哭诉:“爷爷,我爹爹前不久因急病去了,家中缺钱买米,请您收下我与哥哥两个人,我们愿一同入府做活,只收一个人的钱。”
她年纪小小,约莫十五六岁,容貌却生得极其妩媚,管事要不是被岁月制裁,已经被迫失去男性能力,险些微微一硬以示尊敬。
管事心想,妹妹长得如此出挑,恐怕哥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刚好大公子最中意漂亮的,还能压工钱,怎么会有这种好事。
这么想着,他顺着女孩子的指引望过去,见到一名瘦削年轻人。
管事:“……”
管事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哥哥,难以置信:“这是你哥哥?”
女孩点了点头,眼中还含着碎珠子似的泪。管事看见她,心都要化了,差点让摘星星就摘星星,让摘月亮就摘月亮。再一看哥哥,离家出走的智商当场重新回到了大脑。
管事斟酌着道:“你么,大公子身边缺个小丫鬟,倒是可以硬挤一个名额出来,只是你哥哥……”
女孩借着低头拭泪,几不可见地翻一个白眼,刚要嗲声嗲气再撒一个娇,那年轻人抢先一步,恭恭敬敬作揖,行事作派很有读书人的意思,他温声道:“这位老爷,我不要工钱,只求讨口饭吃,无论多苦多累的活,我都愿意做的。”
管事错愕道:“你不要工钱?”
年轻人点头。
管事喜不自禁地一拍手,当场招来一名护卫,叫他让原本刷马劈柴的小厮收拾包袱今夜滚蛋,然后道:“你们在这等等,我会让一个姓陈的老妈妈来,各人去哪里、做什么活,她都会告诉你们。”
那年轻人便诚挚地笑起来,他长得黝黑,嘴唇厚实,鼻梁又塌,两边脸颊鼓着,多亏一双眼睛还算大,能让人勉勉强强夸一句忠实可靠。管事看他性格沉稳平和、不急不躁,心中多了几分欣赏,便不再说别的,径直离开了。
女孩见人走了个Jing光,才叉腰站着甩袖子,她明明骂人,却不明缘由地一定要作出嗲里嗲气的声调:“老瘪三,一听见不要钱,恨不得当场把你我打包进沈府。”
那年轻人忍了又忍,道:“你不要那么说话。”
女孩转了转眼珠,一波三折地喊:“寒——宵——哥哥——”
叶寒宵:“……”
女孩看他不说话,便刻意压低了声,竟然有股雌雄莫辨的味道:“沈琼那小瘪三最中意漂亮的,我肯定进内院,总之你在外院呆着,注意动静,事成之后能不能出去,就得看你了,亲哥哥。”
叶寒宵在她轻飘飘念出“哥哥”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念她的名字:“卫三。”
卫三这才稍稍收敛,正儿八经讲:“七日之内,不把沈家翻个底朝天,我回家就把金招牌丢你们山庄的剑庐里。哥哥,你在外院给人家做下人,记得能偷懒就偷懒,别实心眼,你是来帮我的,不是给沈家卖命的。”
叶寒宵似乎又笑了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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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三善偷,卫家上至已经入了土的,下到没出生的都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偷盗技艺。她家中有一块从前江湖中无人不知、传了五六辈的“金字招牌”,直到“长风万里”和脑子有毛病偷进皇宫里的柳公子横空出世,“撷金手”卫家的名声才显得没那么响亮。
但这月月初,卫三收到了一张挑战帖,要与她比“偷”。
卫三一提起这张挑战帖,语气便忿忿:“我金盆洗手二十年,偷字怎么写的都不记得了,但是这王八蛋上来把我祖宗从前朝骂到本朝,是可忍孰不可忍,不争馒头争口气,我和他拼了。”
这一场比试是偷沈琼私藏的一本书。
沈家老太爷辞官后,第一年在江南置办了宅子,第二年就两腿一蹬,只留下了金银财宝和更多的金银财宝。不缺钱的大公子沈琼贪花好色又喜新厌旧,贴身侍奉他的婢女往往过两三个月就要换一拨。
卫三敲定主意前已经问过丐帮的兄弟,沈府挑选新一拨婢女的时候,就是她最好混进去的时候。但沈琼这个怕死的小瘪三养了一屋子江湖好手做门客,卫三虽然自认轻功难逢敌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于是专程去请好友叶寒宵帮自己一把。
叶寒宵的父亲原本并不打算让他掺和这种闲事,但听过全过程后,认为写挑战帖的人像是故意把卫三往沈家引,这才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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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卫三预料的那样,管事直接把她安排到了内院,陈妈妈则领着叶寒宵去了后院,把柴房马棚指给他看,啰里啰嗦地嘱托了一大堆东西。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你这模样就别往内院走了,我怕大公子看见你闹心,回头倒霉的还是你。”
叶寒宵抿了抿嘴唇,道:“多谢陈妈妈。”
陈妈妈不由一笑,说:“嘴还挺甜的,你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