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道还活得下去么?”
他并不说话,只听少爷咬牙:“你知不知道白府里这些下人有多恨我?就是这些小贱人们?他们个个都恨不得活生生咬死我,然后取代我的位置……你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勾心斗角?”
“我从没这么以为过。”他辩白,带着一些叹息,“就好像尔虞我诈这个词,本来也不是给女人用的。”
少爷又是冷哼一声,语气依然是他的淡淡慢慢,饱含恶毒刻薄:
“但是我不会给外面那些贱人们机会……想把我踩下去,我就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最后那四个字,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他嗅得到这个屋子里淡淡的血腥气,普通人或许闻不到,但是对于他,或者经历过他经历过的事情的来说,屋子里的血腥味已经渗透进了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缝隙。
洗不掉擦不净,浓得让人窒息。他知道少爷睡不好的一个原因,一定是这血腥气。少爷的鼻子闻不到,但少爷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能感知到。
这是少爷自己造的孽,少爷又怎么可能全无负担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带些嘲讽:“你甘愿做一个玩物?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这个,你又有没有想过?”
少爷沉默。他也不说话。他知道少爷一定是个聪明人,狠毒的人,往往都是聪明的。
否则就只是鲁莽的武夫罢了。
少爷当然够聪明,而且不是一般的聪明:“你到底想要什么?”
夤夜潜入白府,又是来找他,怎么想也不是要做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再加上这一句句的游说——谁会这么好心来劝一个玩物回头是岸?
他低低笑了一声:“果然是聪明人,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少奉承我几句吧,直说你要什么。”
“账本。”
少爷眉尖微微一蹙:“你说白疑和锦官城这些官吏往来的账本?你是公门里的人?”
他只是慢慢地,成竹在胸地说:“看来这个账本一定是存在的了,而且你也知道它的存在。至于我是不是公家的人,这你不用管。”他微微笑道,“账本交给我,白疑,就是必死无疑。”
少爷的眸光渐渐冷厉了起来:“那账本自然是要命的东西,贿赂官员是重罪,那个账本足够让白疑死。我的确很想他死,但绝不是死在官府的刀下。”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少爷不说话。这沉默,是在等少年的话。少年想了想,开口: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但是你只要知道,账本将会出现在节度副使的公堂上。你想要白疑死,账本交给我之后,白疑自然就离死不远了。”
“呵……”少爷冷笑了一声,“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黑暗里,少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少爷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倚在床头,慢慢道:
“你是在替那个节度副使做事,你们要账本,不过是想用个正大光明的手段,不止要白疑死,还要知道谁和白疑有过牵连,都要死。”
自然不至于全都杀了的。少年心说,却并不开口反驳,只等着少爷说完。
“我也要白疑死,但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的死活,和我没关系。”
他等着少爷继续说。
少爷便是斩钉截铁道:“答应我两个条件,账本就归你。”
他点头:“你说。”
“第一,”少爷道,“我要三天时间,三天内,就算有了账本,你们也不许出手。”
若有了账本,又怎么会耽误不得区区三天?他点头:“好。”
少爷却一扬眉:“你能做主?不必请示那个节度副使?”
他微微一怔,继而是笑了起来:“你把账本给我。他不答应,我就三天之后再给他,不就好了?”
少爷想他说得也有理,便颔首,跟着是冷冷地,仿佛看着未来一样:“第二,白疑家里这些面首小厮,我要他们在白家倒了之后,全都送入娼馆!”
少爷在说这话时,眼睛看着黑暗。他熟悉少爷的眼神——幻想着痛恨的人万劫不复,同时回忆起刻骨仇恨的眼神。那样的眼睛里是有光的,来自地狱的火光。
他只得微微叹了口气:“太狠了些,没有余地么?”
少爷的眼睛里依然是刻骨的恨意,慢慢咬牙道:“没有……他们既然喜欢勾引男人,那就让他们勾引个够!”
他微微地有些怔愣:“你……恨那些人,是因为他们和白疑……?”
少爷的眼里依然是冷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能不能让那个节度副使这么做!”
他沉默。许久才说:“此事有损Yin德。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少爷却是冷笑:“可是你认为,那些和我一样的玩物,除了伺候人之外,还有别的本事么?”
他无言以对。再开口,每个字都有千钧重:“我会看看,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别的本事……我会把……我会让节度副使把他们送入娼馆。只是若有不愿以色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