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宅了多少天雪就下了多少天,一直到NYU开学前两天雪才停止。
院子里的残雪渐渐消融,别墅外有扫雪车在运行,工作人员拿着铲雪工具鱼贯而入。别墅的主人焦急地站在车库前等待,魏颖穿了件紫色的卫衣,像朵开在雪里的兰花。
林禄安趴在二楼的窗户往下望,楼下的人感知到他的存在,喜悦地上蹿下跳朝他摆手,好巧不巧脚底被积雪一绊踉跄地掉到雪堆里,脸朝下。
楼上传来娇憨的笑声,魏颖赶紧从雪里爬起来,臭着脸瞪凑热闹的工作人员一眼,转脸又嬉皮笑脸地送飞吻给林禄安。
“兔子,在家好好待着,我马上回来。”
魏颖的头从越野车内探出来,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架在车窗上,他的眸子很亮,比漫地的大雪还亮。林禄安点点头,用口型说注意安全,慢慢看着白色的车身融进望不到头的雪白中。
菲佣在家中做大扫除,林禄安闲来没事和她们一起收拾,收拾到楼梯下的储物室,打开曾经触碰过的小门,和记忆中没有多大差别。他叫住上楼的菲佣,“这个里面不用收拾吗?”
“少爷吩咐过,储物室不能动。”
“好。”
林禄安点头,目送她离开。第一次被魏颖带回家是依德迎接他进门,他记得很清楚法国美人说过的话,魏颖的幼儿相册在这里面。
他小时候是什么样的,是像现在一样乖张还是像洋娃娃一样可爱Jing致。林禄安钻入拥挤的房间内,角落摆满各型号的滑板和旧吉他,高高垒成山的硬皮书落了一层灰,最下端压着一本玫瑰雕花的皮革相册。
林禄安把书一本本抱下来,捡起沉重的相册,在昏暗的壁灯下他慢慢翻开封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全家福,庞大的家族中央坐着奥斯本先生和夫人,耀眼如宝石的夫人怀中抱着一名雪白的儿童,湛蓝的眼睛望着镜头,姣好的面孔与他母亲如出一辙。
他还发现坐于高大俊郎的奥斯本先生左侧的唐宁。较之现在的矜傲过去的他更为青涩文雅,戴着戒指的手紧紧握着搭在肩头的手,那只手的主人便是依德,法国人不管现在还是过去都风姿卓越。
人群里还找到面熟的柯诺与莫里。魏颖生于子嗣繁多的家族,依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整副照片的中心点就是这个小小的孩子。
不知道以后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小崽子长不长这样。毕竟脸是魏颖不可多得的优点,于他对白人的了解,迄今为止没见过比魏颖更好看的。
再往后翻,林禄安换个姿势拿书,老旧的夹页里掉出一张邮票边的照片,他弯腰捡起,照片背面写着一串花体英文。
摄于2012年7月30日4岁诞生日。
照片被迟钝地翻过,是个身穿水手服的蓝眼睛金头发婴孩。林禄安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抓住,强烈的疼痛让他痛得抬不起身,他的脸好似被命运狠狠抽了一耳光,残忍地大笑他无知愚昧蠢得像傻逼。
今天是2025年1月30日。
魏颖回到家太阳将将落山,他来不及把车停到车库,急不可耐跳下车往屋里跑。左找右找找不到熟悉的身影,他随手抓过一个菲佣问,“兔子呢?”
“林先生出门了。”
“怎么不拦住他,”魏颖把刚脱下的卫衣重新套上,“看见去哪了吗?”
“不知道,他下午去了储物室后就出去了。”
菲佣看着年轻的主人身形一顿,再抬起头,灿烂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脸色极差,Yin鸷的眼神像食物链顶端觅食的猛禽。被这种眼睛盯着,菲佣不禁害怕地后退。
魏颖的胸口剧烈起伏,他茫然无措地在客厅里徘徊,手指插入发间痛苦地撕扯,直到看见沙发上林禄安脱下的盘扣外衣,他Jing神恍惚地扑到衣服上深深吸气,迷醉的神态仿若手上是能让他行尸走rou的毒品。
林禄安站在盖满积雪的树林下,干裂的枝干间落出参差不齐的夕阳,他仰头闭上眼,让装饰性的阳光撒在脸上,冰凉的风吹过来,虚假的太阳暴露了它的低温。
他弹弹烟灰,把烟熟练地含在唇间,滚浓的白烟从鼻腔流出,遮蔽了视线,连虚假的的太阳都看不见了。一只手伸过来抢过嘴里的烟,接着是丢到雪地里踩踏声。
魏颖赤红的眼睛出现在消散的烟雾后,林禄安的目光盯着他踩过的地方看,shi热的烟头被乌黑的脚印踩进雪里,连一丝烟都冒不出来。
看着他野兽似的模样,林禄安噗嗤笑一声。笑他以前为什么会被这一幕吓到,到底有什么好怕的,这种色厉内荏令人作呕的人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兔子,回家……”
不留余地的一巴掌扇在魏颖高高在上的脸上,他的脸被扇地别过去,脸颊迅速浮现出斑驳的伤印。林禄安这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魏颖的嘴角漫出破裂的血丝,他抹掉血,一口血沫吐到冷白的雪地中。
然后呢。
然后不应该继续打他吗,质问他为什么要骗他,哭着要他道歉然后跟他回家吗。可惜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