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点了点头。
“原来,我根本没有机会。”
他点一点头,捧起阴阳镜来,两手一上一下将镜子扶住,立起给危应离看。
颤抖的声音锥心地问:“我和哥哥的欢好,哥哥就只想忘却吗?”
危应离一手握着红烛,一手捧着阴阳镜,低头呓语着,周身散出浓浓黑尘,同时四周轰隆巨响,雕梁画栋顷刻坍塌锈蚀,仿若卷入万万年光阴中,再也难以维持形迹。
“那哥哥连当时的感觉,也记得清楚吧?”
而他现在,在哪里呢?
“有什么用?”
危应离眯起眼来,声音略沉:“既然这般厉害,哥哥也让我看看吧。”
危应离抬眸四下望了一番,而后走上前来,拉着他往后走。
“哥哥时常回味吗?”
烛光耀得他双目有些痛,他眯了眯眼,回了危应离:“是阴阳镜。”
“原来,哥哥自始至终……都是为了自己。”
走着走着,他便走出了屋子,看见漆黑一片,烟尘弥漫,然后远处有一点亮光和一道身影,越来越近,摇摇曳曳。
于是他便等危应离回来,等得蜡烛燃尽,灯全熄了,危应离仍旧没有回来,他便坐着继续等。
他直言:“是真的。”
深夜里他独坐床边,反思自己宴席上的言行,觉着自己又伤了危应离的心,便急着想与弟弟相见,如何解释道歉他都甘愿。
他望着镜面,身临其境地看到地府幽冥,看见五道将军、酆都大帝,然后他一路走着,从逐鹿城到了京城,又去了许多地方,皇宫、谢府、戏馆、青楼……
“是灵宝天尊的宝具。”
墨龙摆着尾巴,慢慢游弋,动静间激起浓浓黑尘。
危应离一僵,脸色又黑又冷,眼眸要结成冰,血丝狰狞几欲炸裂,连带着气息不顺,嗓音低哑:
苏孟辞对着弟弟满心欢喜,拍着胸脯道:“那是自然,我不仅看过,我还记得,毕竟这些事,都是我做的!”
他分明在卧房之中,即便灯烛熄了,也有外头月色洒入,不会如此漆黑。
以致于他开口说话,都要十分用力,才能启开牙关,“哥哥都看过?”
危应离一出声,他便只听得见弟弟的声音了,酆都大帝那一声“认罪伏诛”消失得干干净净。
“阴阳镜是什么?”
“是什么?哥哥。”
周围已成了废墟,到处都是烟尘,只有危应离手中那支红烛格外夺目。
苏孟辞觉得腕间有些疼,低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间,危应离握住了他手腕,更不知为何,弟弟的手十分用力,以至轻轻颤抖。
烛光淡淡扫在危应离身上,那张脸根本不需明光映照,自身便熠熠生辉了。
苏孟辞眨眨眼,看了看弟弟失去血色的脸,又扭了扭身子去看阴阳镜,镜中先是他与恭必衍野合的画面,又是他与宫殊连私会的场景。
直到几步之近,黑雾才淡去,危应离颀长身姿迈出迷雾,尚有几缕轻烟纠缠挂在他衣上,将他宽肩窄腰描摹得愈发绝色。
危应离一动不动,只是眼珠垂低了一些,然后双眸明光变幻,似乎镜中一切都在变化,而且变化得很快,而他将镜中画面一瞬不差地收入眼中。
“原来,我早已经死了。”
他愣了一愣,察觉到种微妙的古怪。
他已经站了起来,退开几步,抬手挡着墨尘狂风,他突然想起来了。
他心中一沉,该不会……怎会呢?
他看见那亮光越来越大,原来是烛光,而那道身影仍旧朦胧,是因为来人一身玄衣和烟尘融为一体。
他稍一思索,好答得完备,“可观过去,可料未来,可解百惑,可除千灾。”
“这些……都是真的吗?”
又看看正面,镜面如水,一滴雨溅上去,激起一圈涟漪。
他迎上前去,身后房屋也跟着他去。
这一句话天雷一般,一道道劈下,落在他身上,突然让他脑海中的迷雾尽数散去。
而那被危应离修长手指握着的红烛,都显得贵气了许多。
他一转身,原来就在床边,危应离牵着他坐下,仍旧握着红烛,柔声问他:“哥哥拿的是什么?”
他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的正是阴阳镜,而阴阳镜中,他又到了地府,他正跪在地上,酆都大帝的声音如在耳边。
危应离牙关狠狠一咬,整个人都在剧颤,并非惧怕的那种颤,而是浑身发力,怒火攻心,忍无可忍的颤。
他想了想,托着下巴点了点头,仍是很开怀的模样。
人在做梦之时,很难察觉自己在做梦,而且梦中诸事不求逻辑,梦中景色迷蒙,却总教
他又想了想,自己确实一看到镜中画面,就会身临其境回忆一遍。
危应离好似被一板巨斧劈了数下,劈得他流干了血,成了具四分五裂的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