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想胡说扯谎,他也想对危应离有问必答,有答必真,可他身上许多事,都不能说。
他眼皮直跳。
危应离的声音温柔了一些:“我有事和宫殊连谈,最多一刻钟就回来,哥哥等我,哥哥……别怪我。”
他一惊,不会出了什么事罢?毕竟此处恶鬼游荡,虽然黑白无常说鬼魂不近危应离的身,但危应离毕竟只是肉体凡胎。
可这句话,他问不出口,他败给哥哥太多温柔,他不忍心说。
,他瞧见头顶鬼影森森,他们去哪,鬼魂便避着飘远。
宫殊连便回过身来,眉眼浅笑道:“危大公子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要写信呢?难得相见,不如你现在就说给我听吧。”
宫殊连从外头将门打开了,他一出去,就看到宫殊连身后还跟着黑无常。
“我不愿逼哥哥,哥哥自己想一想吧。”
他转身正欲朝侧房去,却突然一定,拧眉望着空荡荡院落,黑漆漆夜色,似乎有什么不对……
说完,危应离便出门去了,将门也带上了。
他焦急拍门:“你去哪儿?”
“怎会?”
想到这里,他心口一暖,不由一笑。
渐渐那抹红,飘荡起舞,好像轻纱荡在水中。
危应离墨眉敛得人心碎,他两肩微微一颤,情难自已,声音都满是委屈:“哥哥对我若即若离,好似冰火两重,难道对哥哥来说,我这个弟弟,真和外人没有区别吗?”
危应离一撩衣,单膝蹲伏下去,握住他膝上的手,诚诚恳恳仰头看着他。
危应离说一刻钟便回,可现在,估摸已有三刻了。
他一急起来,便去敲门推窗,都没有出路。
“我知道,哥哥从前与恭必衍私交甚密,是贪他钱财,所以自我袭爵之后,料理银钱,全想着哥哥。”危应离蓦地神色一痛,好像再说下去,是剜他自己的心,可他又不得不说,“今日恭必衍有句话说得极对,他说你既关心他,又对他无情。而哥哥对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哥哥,究竟是如何看我的?”危应离偏过头去,怕自己眼中失望伤了哥哥,“不要再说‘只当我是弟弟’之类的糊弄话了,我对哥哥所做的事,早已逾矩,我早就……做不了你的弟弟了。”
他有些担心,跟了上去,却拉不开门,又用了些力,也只拽得门哐哐响了两下。
“当然不是!”
但外面突然有些声响,他一喜,以为是危应离回来了,没成想却是他不想听见的声音:“危大公子,是我,宫殊连。你怎么被锁在屋内了,小侯爷呢?”
他不得不锁上门,否则哥哥一定会去见恭必衍。即便这一锁,违了此行试探的本意,他仍旧要锁。
他心中想起了哥哥,没有犹豫什么,便负手跟着那抹颜色从廊下往后院去了。
“没什么事了,你快回去吧。”他说着望望黑无常,
“我在堂弟屋内劝他,这不一出来就听见你这儿有声响,便来了。”宫殊连摸着下巴思索道,“难不成小侯爷在我那里等我?”
而苏孟辞无可奈何,只能在屋内等着,一边踱步一边思索,可心中却越来越乱,以致他甚至不盼着危应离回来了,他怕自己一会儿被问得哑口无言。
直到他从黑暗中,看到一抹若有若无的红色,就像蛛丝蝉翼一般,平时难以察觉,可若意识到了,凝神去看,便觉得气息沸腾滚动了起来,同一般的夜色里竟剥离出了不一般的东西,即使不能看得分明,也确实看到了。
他真的想问一句:究竟是哥哥没有心,还是我不配看哥哥真心?
门外危应离的身影傲岸轻狂,他沉声说:“哥哥自己说要和我待在一起,却两次三番丢下我,若哥哥管不住自己,我就替哥哥管。我回来之前,哥哥哪儿也不许去,谁也不许见。”
“你问罢。”
若是哥哥生气,回来再哄就是,就像方才他生气,哥哥也那样笨拙又努力地哄他……
“你快去看看。”他推着宫殊连回去,却猛然想起一桩事来,便又拉他一下,问道,“先前我差人送了一封信给你……”
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人。
“危应离……”
危应离猛地起身,转过身去。
“你方才在哪儿?”
“危应离去找你了,你没有见着他么?”
宫殊连一脸疑惑,“没有呀。”
进了屋去,危应离将他按在椅上,自己站定,神情冷肃。
“信?”宫殊连侧着头,疑惑地一抚下巴,“什么信?我怎么没见着?”
等他回过神来,突然觉得不对。
“危应离……”他心中沉闷,也手上用力回握住危应离,却似乎没有丝毫,宽慰弟弟的作用。
“哥哥,有些事,我仍想问你。”
他一皱眉,心中有些猜测,可现在又不是耽搁的时候,更何况他最不想和宫殊连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