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微雨未止,菀柳馆前一匹骏马飒爽甩颈,踏着细水停了下来。
马上黑衣男子握着鞭子跃了下来,一边把长鞭折到手中,一边神色Yin鸷地带人进了戏馆。
管事的在楼梯上碰到这位俊美与冷傲齐存,威仪与贵气傍身的人物时,恭敬敬点着脚尖退了回去。
危应离华服染水,眼下覆了冷淡愁云,他垂眸看了一眼桌上吃了一半的茶点,什么也没说就握着鞭子绕了过去。
走到二楼对面一排排客房,他眯起眼睛说:“一间间搜。”
他带的人杀气腾腾把一扇扇门打开,有的是空的,有的隔着屏风就能瞧见里头交缠的身姿。
危应离的脸色越来越差,鞭子被他握得直响,心中焦躁按耐不住,他一鞭子甩开一扇门,冷眼扫去,却看到屋内一地散落衣物,那样熟悉的衣饰,让他一瞬间起了杀意。
他撩开轻纱,绕过屏风走进去,浑身都是天潢贵胄的雍容。
一张朱红拔步床,床边的人玉扇轻挑,怀里露出几缕青丝,掩在被里的人睡得正熟。
“小侯爷来得倒挺快。”恭必衍扇柄在唇畔一抵,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轻撩着苏孟辞耳畔碎发。
危应离眸光晦暗,目光在哥哥毫无防备的睡脸上停留片刻,看着哥哥脸颊微红,薄唇艳丽,缓缓收紧了手指。
他缓步走过去,既傲慢又愠怒地,把恭必衍置若无物,俯身想把哥哥抱起来。
“你身上寒气重,还是别碰他的好。”恭必衍抬扇拦住他的手,又把苏孟辞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一道冷冽目光射来,换做旁人早吓得脸色惨白了,可恭必衍是什么人物,不仅不怕,反而有几分得意。
危应离寻了哥哥许久,在雨中连伞都不遮,现在几缕青丝贴在耳畔,发上覆了水气,隐隐竟有些狼狈。
他眉头紧锁,看着哥哥的目光不是愤怒,责备,反而有些无辜,委屈。
头一个抱着哥哥睡觉的人,不是他。
与哥哥最亲近的分明是他,可他的哥哥,却在别人怀里睡得这样诱人。
他紧紧握拳,骨节发白,但还是压下一口气,低声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满京城就没有我恭必衍说不上话的地方。”恭必衍挑衅一样抱紧苏孟辞,对方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钻。
这一幕叫危应离的理智彻底坍塌了,他再也不顾虑会不会吵醒哥哥了,神色Yin鸷可怖地说:“我哥哥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他可说是粗暴地扯开被子,猛地抱起哥哥,握着哥哥肩膀,恨不得让哥哥现在就醒过来,看看他有多生气。
“我已经插手了,你又奈我何?”恭必衍沉着脸追上来,气势逼人道:“本少爷在京城有钱有人脉,宫家的势力不比你神机侯小,恭府却比你侯府有钱。危应离,不要以为没人敢和你抢,没人抢得过你!”
“你以为他对你好,是因为什么?”恭必衍似是觉得有些失态,便止了止步,游刃有余地拉好衣领,很是贵气地扣着袖口说:“你听过他几句真话?从小到大,你连自己哥哥究竟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真是可怜。”
“说不定你哥哥待我,比待你还亲近,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也是,你能知道什么呢?”恭必衍转身去把扇子拿了,修长食指沿扇柄描摹,语气戏谑,容不得人不动怒,“你若是哄得你哥哥开心也就算了,偏偏又和女人纠缠不清。本少爷今日就把话说下了,他,早晚是我的。”
危应离在屏风旁停下,取下哥哥的衣袍盖在哥哥身上,一番动作很是温柔,回眸时却像了个人一样,眼神凶狠得教人心惊。
这时间,怀里的人却转醒了,苏孟辞有些冷地哼唧一声,一睁眼就看到一张俊美非凡的脸,他弟弟转过头来,刀割般的下颚线看的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上一摸。
“你……你怎么在这?”他头疼地皱了皱眉。
“我来接哥哥回家。”危应离的目光有些冷淡,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苏孟辞已看到他身后的恭必衍了,正想问清这是怎么回事,危应离就不悦地扣着他后颈一用力,疼得他眼前一花,身子一下就软了。
“再多说一句话,哥哥会后悔的。”
他神色Yin沉地抱紧苏孟辞下楼,后头恭必衍追出来,奈何带的护卫不够多,被危应离的人拦得寸步难行。
苏孟辞骂人的话噎了回去,人就这样被抱到楼下,一出戏馆,迎面就是辆四骝华车,危应离皱眉的同时,车上下来个穿白衣,披鹤氅,腰间配个花哨银剑的贵公子。
苏孟辞和这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从脚趾到头顶,完完整整打了个激灵。
前世与他狼狈为jian的人不少,可其中只有一人,城府之深,心机之重,连他都惧怕,这个人,就是宫大将军的侄孙,恭必衍的堂哥——宫殊连。
苏孟辞是打心底里怕这人的,前世宫殊连并未对他做什么,可就是这人玩弄人心的诡谲手段,生杀予夺的惊人冷静,教他害怕得很。
他跟个梳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