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康还在地里忙着拔草,满地的草棘子拉的那双宽厚修长的手满是红痕,腿和脚也没能幸免,黄澄澄的阳光晒得人眼前发黑,透过山脊间密林的缝隙照耀在他的背上,把他的皮肤打磨成了秋后的麦苗。汗水从头上、背上乃至四面八方淌下来,落在被草拉伤的地方又疼又痒,像是在身上养着一群跳蚤臭虫叫人难以忍受。
但他早就习惯了,也是,地里常年干活的人,这些都是小事。
“哎!康啊,先别干活了,叔有事跟你商量。”一道声音从崖沟那边响起,他面无表情的把手上拔出来的杂草扔到地上,拿绳子利落的捆了起来。
“啥事?”
“嗐,”一个黝黑的中年汉子一边摸着头一边顺着小路爬了上来,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张生的还算不错的脸配上那人畜无害一样的笑容,很是拉近好感,“是这么着,我以前在城里工作的时候,认识过一个大老板,人家对我有知遇之恩嘛,帮过我大忙,现如今,他在城里遇上大麻烦了,具体什么事也不太清楚……你也知道,人家那种层面的人,咱也不敢多问。”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上前帮郑康把剩下的几摞杂草也给捆成了捆,“现在嘛,他在城里忙的脱不开手,就想让我帮忙找人照顾他儿子几天,等这阵过去之后,再把他儿子接回去。我是想找你去的……你放心!肯定不让你白干活,人家有的是钱,到时候有什么要求你大大方方的提就是了。”
郑康在一边不做声的听完,却在心里冷嗤了一声,想到,那种人家的事也是他们能插手的?更何况还是这种不清楚底细的大事,竟也敢往身上揽,真是蠢到家了。虽是这样想的,他面上好歹没表现出来。
他捋了一把头发,那一头油亮亮的黑发像是乌云、鸦羽,连着那张俊秀的脸在太阳底下被照的模糊发光。可也许正是因为这中午头的太阳太亮了吧,竟照的人心里头也直发昏,郑汉成看着那逆着光的人,心里直叫到,真是好毒的太阳。他对着那披着光的身影默默抿了抿嘴,咽了口唾沫,不知怎的,就莫名想到了中午饭吃的那几个梅子,又酸又甜,口舌生津。
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郑康把地上卷成一捆捆的猪草踢了踢迎面朝他走过来,“真要这么好的事,叔怎么不把人家带到自己家去,过几天我弟可得从城里回来,家里那么大点地儿,哪装的下三个人。”
郑汉成看着他那名义上的侄子,一双浓密斜飞的眉毛向上挑挑,就知道他肯定是心里不痛快了,心里转了两转,知道老虎得顺毛摸,于是赶忙说道:“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村里万事得我带头,好不容易是个村长了,那村里养的麻草不又得是我去搞嘛,再让我去顾个混小子是顾不上的,但是呢,我跟那老板谈这事的时候也把你弟的事说了,那老板说了以你弟的成绩,在城里都屈才了,呵,看来是很欣赏他,只要这事成了,去机关里工作说不得就有门了不是。”
郑汉成一边嘿嘿的笑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上手拍了拍郑康的肩膀,郑康没躲得及,回头对他没好气道:“都是刚干完活的人,手别往我身上抹……行了,这事我应了,他什么时候来?”
“说是就这两天,放心,他来了我去接过来就行,”说着,他又顿了顿,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不知在盘算什么竟露出一抹异样的光彩来,“等你弟弟回来,要是真没地方,你来我们家住不就得了,我给你找的活还能不管你喽。还有,你记得让佳方多跟人家套套近乎,别那么死板,说不得就去省城了呢,还用在咱们这里混基层了吗。”
“再说吧。”郑康把草摞堆上推车,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徒留下郑汉成一个人对着山沟叹气。
一路快步走回家,身上早就被汗shi的不行了,正是晌午的天,手里的活却不容的他停下,他只好去厨房提了桶凉水来,胡乱拿毛巾往身上擦了擦。
毛巾蹭到胸口时两个nai头时他一个激灵,直觉得生愣愣的疼。
这是被他的衣裳磨得。
他那些衣裳穿的节约的很,不是些硬邦又磨人的烂布头缝的,就是他弟弟倒下来的陈年旧货,缝了补了来回的穿,也不嫌难看。
但也正是因为他这种省法,才让他那初中就没了爹娘的弟弟一路风光体面的上了大学,所以也没啥可说的了,家里就这情况——穷嘛!
不过也怪他这nai头太突出了,本来他常年干活,胸前那块就大,他弟弟小时候又拿的娇娇得很,他疼他没娘没得早,一直到初中还给他摸妈妈(nai子),不给吃不给摸,就发邪,不听说、不听骂,磨人磨得没脾气,硬生生把他那石头子给摸得大了好几圈,现在也有了半个手指肚那么大,平常也还好,男人nai大就大吧,偏偏干活的时候不行,怎么着都得磨,稍不注意就得磨破。
他没办法,只能心浮气躁的去橱子里找了俩创可贴贴上了。待把自己收拾妥当了,他才把那草从车子上卸下来,一部分丢进了猪圈,里面养着三头猪,除了一头是留着自个吃的以外,另两头都得拿去卖。
还有几捆草放在太阳底下晒了晒准备拿去剁剁跟饲料掺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