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醒神力,萧霁便觉得浑身说不出的畅通,修为比之往日又大增,御剑之术于他而言,已是小菜一碟。
熟悉的宫门,熟悉的偏阁。
泠阁门前站着一白一蓝的两道身影,正是沈落衡与齐明,前者正嘱咐着什么,神色凝重。
萧霁冷冷一哼,施了道刚从惊雪处学会的神隐术,将行迹皆隐去,悄然落在阶旁,眄着二人。
“知道了么,快去。”沈落衡捂着胸口,淡然的神色中难掩隐忍。
“可是师尊,”齐明难掩眼底焦灼,伸手欲触他肩,“你的伤……”
“无碍!”沈落衡忽然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踏进阁门,“不要忘了,师徒有别。”
师徒有别?你和他挤在一张床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师徒有别?
萧霁紧攥拳头,眉眼冷到极点,仿佛结起厚厚的冰霜。惊雪见他神色Yin鸷,不由伸手触上他肩,安慰地抚了抚。萧霁却像是毫无察觉般,双目死死地盯在沈落衡胸口。
他受伤了?
萧霁提脚跟上去,踏入泠阁。自他离开泠阁至今,已过一旬,先前发生的一幕幕,却犹如昨日。
他想起沈落衡在这里,是如何一剑刺进他的肩头,一滴血也没有流,但很冷,很痛。连着他的心一起。
他从来都是在利用自己,从来都是——
萧霁一双金眸涨满红血丝,像一轮发狂的赤乌,怒胀于湛黄的苍空之中。他不禁恚恨抬起巴掌,愤愤欲向沈落衡拍去。
却听一声轻微的叹息,如风吹落花,缓缓落地。沈落衡蹲下身去,拿起一只落满了灰的大衣匣,缓缓开启。
萧霁的手滞在半空,忽然愣住。
那里面装着的,竟都是他的物件。从玩具到衣物,从儿时到长大。哪怕是破得稀烂的一块兜布,沈落衡竟都收得仔仔细细。
最外头的,正是半年前被萧霁撕破的,沈落衡的那件月白袍。他竟然收着,好好的收着,而且,一丝不苟地套在自己废弃衣物的外面。
沈落衡将那件衣袍提了起来,原本冷淡孤傲的脸上忽然涌起柔情——那是萧霁平生只见过一次的温柔——那是他们初见时,师尊俯下身来,轻柔地拂去他脸上脏污:“你是哪家的孩子?”
恍若隔世。萧霁心跳漏了一拍,沈落衡眼底的那抹柔情中,掺杂着太多复杂的情感,惋惜、无奈、不舍、心痛……
萧霁尚未看透,忽然一阵窸窣,沈落衡的举止更令他瞠目结舌——那件衣袍,被萧霁亲手撕破的衣袍,竟被他抱在怀里,双臂渐渐收紧,仿佛拥抱着什么似的,然后将脸深深埋了进去,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难道……是在闻他的味道……萧霁心上一荡,酸酸涩涩地揪起来。可他随即便想,自己真是多心,他身边又不缺人,怎么会怀念我这个大逆不道的徒弟?
却听一阵猛烈的咳嗽,沈落衡怀中衣袍惶然落地,他吃痛地捂紧胸口,嘴角一道血迹蜿蜒而下。
萧霁才发现,他的脸色竟是如此苍白,身形也瘦了许多,全然不像往日的师尊。
他的心忽一紧,接着又恨起自己对他的执念,对他不由自主的挂心与关怀。这般又爱又恨的感情如同烈火煎熬,萧霁恨恨拂袖,不管不顾地消去了神隐术,上前捏住沈落衡下颌,那下颌清瘦无比,脆弱得仿佛一捏即碎。萧霁心一沉,厉声问道:“你怎么瘦成这样?!”
沈落衡被他的突然出现完全惊住,一双深邃的黑眸不住颤抖着,往日冷傲的气质全无:“霁…萧霁…?”
这样脆弱的师尊,他没有见过。萧霁心尖狠狠一酸,语气却仍旧强硬:“在哪受的伤?”
沈落衡望着他的金眸,怔了一刻,缓缓问道:“你的眼睛…”
萧霁放开他,愣然抚上自己额头金纹,忽然Yin沉道:“你一直都知道,不是么?”
沈落衡身形一滞,默不作声,缓缓附身想捡起衣物,却被萧霁提了起来:“回答啊!”
沈落衡望着他,神色复杂,嘴唇似启未启,气氛凝固。萧霁愤愤道:“你早就知道我有神力,知道那玉坠是极重要的东西,是不是?”
“……是,可,”沈落衡没来得及说完,萧霁眼中愤恨更甚,一把将他按住,咚的一声,狠狠撞上书架。
“当年,那孩子就是齐明,你是知道的,是不是?你明知道我是清白的,却执意赶我下山,是不是?!”萧霁双手深深箍住沈落衡双颊,本就清瘦的脸庞愈发陷落下去,“是……为师…”沈落衡欲说什么,胸口忽传来一阵剧痛,猛烈咳嗽起来,鲜血淋漓从嘴角流下。
触目惊心的心疼,和刻骨铭心的恨,狂澜般吞噬着萧霁的理智,恨不能将沈落衡剥皮挖骨,碎尸万段。他蛮横地吻了上去,啃得极其凶猛霸道,沈落衡本就惨无血色的唇上破了口,渗出几道触目惊心的血丝来。
他只能无力地呜咽,连呼吸都甚为困难,如此猛烈的麻痛之感却奇异地唤醒他体内蛰伏已久的情欲,沈落衡艰难抬眼,那双金瞳,正放着凶狠的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