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理查德,你再一次让我失望了。”
穆雷?塞缪尔坐在大背椅上,声音轻柔地打断面前男人急促的发言。偌大的书房里除了他,还站着七八个男人,其中两个二十余岁的年轻男人并排站在教父的书桌前,两人间隔一米,隐隐对峙之势。“父亲!我的方法绝对没有问题,这完全是不可控的意……”其中一个试图辩解,但被塞缪尔轻声打断了。
“我给了你很多机会,理查德。但是你完全不知好歹……介于你一塌糊涂的策略和执行力,我会再次评估你理应所处的位置。”黑道教父的声音悠然轻婉,却如即将落下的铡刀般,理查德的额头上立刻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塞缪尔已经垂下了眼睛,冷淡道:“出去吧。南非的事,暂时交给皮里亚特接手。”
理查德自知翻盘无望,暗暗咬着牙,带着他的亲随退出去了。书房里还有四五个人,每个人都安静地站在原地,教父语气虽然柔婉,但熟悉的人都知道,塞缪尔先生声音越是轻柔,那就代表他越生气。刚刚被点名的二公子皮里亚特低眉顺眼地站在教父的书桌面前,房间里静得连几人的呼吸都不敢大声。
塞缪尔把雪茄架在烟灰缸上,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块狗饼干。一直犬姿跪在他椅子边的琴森乖巧地抬起头,叼住主人喂来的饼干,在嘴里咀嚼两下,就紧忙往下咽。
“吃慢点。”黑道教父轻声说。琴森三餐总是吃不了多少,营养师建议少食多餐,于是塞缪尔订制了符合人类营养配比的狗饼干,没事就喂他两块。琴森因为厌食的原因,不愿意让食物在嘴里停留太久,但作为主人有必要纠正狗奴的坏习惯。塞缪尔又拿了一块饼干喂给琴森,这次琴森不敢仓促,强忍厌恶细细地咀嚼十下,这才喉咙一动咽了下去,然后张开嘴给主人检查。
“真棒。”塞缪尔夸奖道,用手撸一撸琴森的额发。在这个过程中,皮里亚特仿佛隐形人一样被晾在原地,恭敬地缄默着。教父终于抬起头,上下看了一遍这个儿子,仿佛看穿了他一切手腕和心眼般,没有再问问题,冷淡地摆摆手:“出去吧。”皮里亚特微一鞠躬,带着自己的人也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最后两三个人,塞缪尔低头拿过一份报告,开始处理事务,不时和秘书或者智囊团交流。琴森趴在他脚边发呆,曾几何时,他也是这几位中的一员,作为黑道教父最重要的副手,有权利经手几乎一切事务。不过现在好像也不错……他还是在塞缪尔身边,不过换了一种身份。
中午他在主人的桌子下吃午餐。他实在吃得不多,但总比以前好。塞缪尔检查他的食盆,琴森耸搭着脖子,主人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责备他,摸了摸他的头:“我让人备着,你中午睡醒后再吃一点。”琴森温顺地点头。
午餐后塞缪尔有约,但合格的主人在离家之前必然会把他的狗给安顿好。塞缪尔带着琴森来到大宅的角楼里,床边的巴塞罗那椅正好被阳光照到,晒在驼毛小毯上,暖暖地十分舒适。琴森趴在躺椅上,主人帮他把毯子盖好,抚摸了一会他的发旋,等他迷糊睡着时再起身离开。这几乎成了惯例,塞缪尔自己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曾经的琴森当然也不会有;但当他成为一只狗后,主人接手了他一切生理需求,对他最大的要求就是多吃和睡觉——当然,偶尔再当个陪床。因为琴森总是休息不好,经医生建议,主人就把午觉加入了狗奴的日程表。琴森一开始睡不着,但他绝对遵从主人的一切要求,中午时分就静静地趴在塞缪尔脚边闭目养神;但最近,他中午已经能迷糊一会儿了。
半梦半醒间,琴森感觉到有人在拧他的ru头。腥风血雨摸爬滚打出来的警报骤然拉响,琴森猛地睁开眼睛,手如闪电般伸出,就要擒住身边的人,但他的手今天被主人套了爪套,手指被厚厚的棉花rou掌包裹着,只能笨重地拍在对方身上,电光火石间被对面的人瞬间反制,琴森被压制住了。
“嘿,小狗儿,是我。别紧张呀。”年轻男人甜甜蜜蜜地说,正是塞缪尔家族的二少爷皮里亚特·塞缪尔。琴森被他用膝盖顶着下巴,不由得暗骂自己的反应自受伤以来竟如此迟钝,若在以前,只要有人靠近他床边两步远,他就能瞬间清醒。琴森冷冷地盯着这个年轻人,少爷们都已经成年,在塞缪尔家族的大宅外有自己的住处,平时来觐见父亲后就会离开。他没想到今天皮里亚特留了下来,琴森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双方都是人Jing,琴森清楚这位二少爷必然不会无缘无故来招惹他,这对他没好处——尤其是在如今争权夺利的紧要关头。
总所周知,穆雷?塞缪尔玩女人,也玩男人。他拒绝婚姻和家庭,女人怀孕后他会支付一大笔钱——多到足以她们的后半生衣食无忧,然后买断母子关系。他有三个儿子,每个都来自不同的母亲。穆雷?塞缪尔给予他们每个人公平的教导,但他与其说是一个父亲,更不如说是斗兽场的场主:他看着他们竞争和撕咬,筛选那个最有资格继承他衣钵的孩子。软弱的三少爷约书亚几年前已早早出局,如今正在异国他乡学习艺术,其实基本上就是流放出家族权力核心;悬念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