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陵从出谷时,就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拆穿身份的场景,那个时候他还心中企望,自己已经与容隐退隐江湖,而小鱼早有自己一方天下安生,再也不用与他在穷乡毗邻的清灵谷为伴,于是他将那枚象征着凌王身份的麒麟玉佩交予容隐,希望这合欢一幕永久铭刻于心,但他没有想到他害怕的事,早在不禁意之间到来。
甚至来势汹汹,几乎要将他那原本就应该埋藏在地下的所有隐藏,全部翻了开来,让他无路可退,清陵想,或许从他带着小鱼答应容隐从清灵谷中出来时,他就已经再无退路了。
林俞云的到来打乱了所有人的算盘,他强势的将容隐带离了命门,而被封了xue道的清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隐转身离去的背影。
“殿下,秋风凉爽,还请回屋吧。”侍女的声音将清陵从回想中打断,他眨着眼睛看向身畔恭敬的命门侍女,那侍女身材矮小,除了恭敬的鞠着没有别的动作,清陵却看得入了神。
“凌王殿下再看下去,本座就把她送给你好了。”风千邪的人影还没有到院内,声音已经传入了清陵的耳中。
“你把她送给我,多有意思。”清陵转过头看向院内不停的大雨,低声笑了出声,他的心里只剩下那红衣男子,再也不能容下他人,送他又如何,他又如何。
“你笑什么?”风千邪挥退侍女,踏步走到清陵身边,见清陵没有答话,而是看着院中雨水发呆。“雨有什么好看的?”
“雨吗?”清陵伸出手,雨水滴落在他手心,沾shi了袖口,风千邪见他这番平淡,悠悠叹了一口气。“容隐在百年客栈,你想去找他吗?”
“找他又有何用。”清陵看着雨水发愣,他给容隐的那枚玉佩,在容隐离去前愤恨砸在这雨夜之中时,清陵想,他们再也不可能再有以后……
“凌王殿下,我想继续为你隐瞒,恐怕瞒不下去了,那人已经知道了你没死,马上就要来找你了。”风千邪凤眼一眯,拉了一把清陵的手,雨水顺着他的动作洒在走廊之上。
清陵打了个冷颤,他甚至察觉到在自己后背沾shi了一片冷汗,他转头看向风千邪,眼神狠厉。“你骗我。”
“殿下,本座从不骗人。”风千邪一展折扇,在清陵的注视下,嘴角带笑。“我帮你隐瞒身份,只是为了让你能够安生,但你违背誓言,从清灵谷走出来……而现在那人已到青州,殿下,还不逃吗?”
清陵想要怒骂,甚至想要杀了面前的风千邪,可他什么也没有做,他知道那个人这么多年没有找他,都是因为风千邪的欺瞒,以为他死了,如今那人知道了他没有死,他就算是逃,那个人就算是翻了天下,也能把他找到,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哈哈哈……”突然清陵靠着柱子坐到走廊的阶梯上大笑起来,风千邪果然皱起了眉头想要拉他起身,制止他这番像是疯了的行为,却被清陵一掌扇开。
“你就让他来这里找我,我不逃了。”说完他便起身回了屋,将风千邪关在了屋外,面对黑暗的屋子,清陵靠着门坐了下来。
他累了,再也不会逃了。
多年前
他是凌王,前先帝第十二子,名李晟,先帝登位后,他不过才是个五岁的小娃娃,便已封为凌亲王,赐凌王府,先帝念他岁数太小,将他与宣王留与宫中。
先帝的皇子们不是幼年夭折,便是体弱多病,剩下的只有太子,当时他与太子,年纪相仿,便安排同吃同住,一起长大的情谊十分深厚。
当朝立嫡立长封了太子,按道理说他应该会在太子继位后,成为最为享福的王爷。
可他叛了,在太子即将上位时,他与宣王,联合着那些朝廷不服先帝管制的官员,叛了。
如果不是风千邪撞破了他与宣王秘密筹谋,清陵想,或许就反叛成功,宣王登位了,然而,一切都没有然而。
他反叛失败后被人押至那人面前时,那人疯癫似般拉扯着他的衣领,用绝望难过的声音质问他,为何要叛?
难道要他与那人口舌相争,就因你的父皇登位,原本应该送往佛寺,最后久伴青灯的先帝妃嫔们,还没有踏出宫门一步,就被你父皇下旨赐予一壶鸩酒吗?
他的母妃死之前还抱着他说,好好活下去,可他永远都忘记不了母妃温柔抚摸他头发安慰中不停咳出的血,那血沾了他一身。
宣王与他被囚禁在冷宫之中,那日不慎走水,他被宣王推进冷宫的暗道中,原本宣王可以和他一起逃,但宣王只是一脸释然,伙同凌王反叛原本就是他的主意,这把火可以烧死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必须是宣王,所以他不能走。
清陵清醒的时候看了一眼床梁上的珠纱,伸手擦拭着汗水,没想到脸上也是一片shi意,恍惚的伸出手,看着那平滑的手虽有些粗糙却没有任何疤痕。
“你醒了。”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人声,惊得清陵从床上坐起,他看向坐在凳子上喝着茶的雍贵男子,男人一身墨衣,身材高大,古铜色的脸孔棱角分明,只是略为英气的脸上神情有些Yin狠。
清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