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尧的手微微颤抖。
他深呼一口气,抬头看向夜空。
遮挡月光的云层已经掀起一角,柔和的金光光晕微微地迸露出来,无论如何,现在都已经不能回头了。
无论是弟弟,自己,还是炎族的未来。
在祭台中间,赤沨半跪下来,左手托起秋冉的脖颈,额头贴上了亚兽柔软的头发。秋冉瞥了一眼秋尧所在的方向,又转回来看着赤沨注视着他,满眼深情的瞳孔,仿佛下定决心一样闭上了眼。
一阵夜风浮过,正圆的月亮毫无保留地将光芒洒向大地——。权杖顶端的月石沐浴在月光下,微弱的光束反射到祭台之上,只需等待月石吸饱了月光,光芒就会完全将祭台笼罩,祭祀也将正式开始。
所有兽人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幕。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一声长长的狼嚎,如同战争开场的前奏。枝叶掩映的丛林里跳出无数个矫健的黑影。月光下隐约可见他们巨狼般的轮廓。
是蚩的袭击!
早有预料蚩必定会前来破坏祭祀,秋尧立即指挥护卫队准备反击。
但蚩这次的进犯大张旗鼓,与往日时不时的sao扰不同。不论是如雨的箭支还是数量可观的战士都可以看出蚩的决心——这次袭击,是抱着灭掉炎族的意志而来。
为什么蚩会如此狠绝?
两个部落实力相差无几,哪怕是炎族失去了祭司,以蚩的力量想要吞下炎族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周围的部落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地等着两败俱伤?怎么看都是划不来的事。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秋尧细想,他距离祭台最近,而蚩的首要目标明确,就是冲着祭祀而来。转瞬之间秋尧已经击败了三四个蚩的战士,可还是有更多的狼人嚎叫着扑了上来。
其余的族人也都在与蚩族苦战,在维护祭祀的信念支撑下,炎族隐隐占据上风。
秋尧同时抵御着四五个蚩族,长时间的鏖战下体力渐渐不支。祭台上的赤沨保护着怀里的秋冉,在蚩的围攻下也是分身乏术。
几天的疲累和压抑秋尧有些懈力,不知何时左腿被抓出了深深的伤痕,有些站立不稳,眼看着几名蚩族将要冲破防线,一道银光疾驰而来。
两名蚩族被击晕,感到压制自己的力量减轻,秋尧抓住机会,反制回去。
“多谢,亚舜。”
银色长发的兽人朝他点点头,没有多言。
秋尧嘴里有些苦涩。
今晚这场战斗过后,无论谁胜谁败,部落力量必定大损。亚舜是外来的流浪兽人,并没有正式加入炎族,因此也没有受邀参与祭祀,听到动静前来帮助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
而亚舜,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在战斗中力竭的样子——甚至从来没有用过战斗力更强的兽形,像他这样强大的兽人,有的是更强的部落争抢,而连未来祭司都只能靠欺瞒手段的炎族想要留下他无疑是天方夜谭。
兽神在上,为了炎族,如果有办法能留下他——
“啊——!”
祭台上的秋冉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秋尧转头望去,目呲欲裂。
三四个蚩族把赤沨的头压在祭台上,秋冉被一个兽人挟持住四肢。
“放开他!”
秋尧冲祭台大喊,想要冲过去,方才战斗留下的伤口却让左腿不听使唤,他痛苦地呻yin一声,倒在地上,行动受限,秋尧看向亚舜,眼带恳求。
亚舜点点头,利落地跳到祭台上,刚要出手——
就听到挟持着秋冉的兽人哀嚎一声,放开了对秋冉的束缚。
夏泠从倒下的兽人身后慢慢露出,手里握着一柄沾血的刀刃——是祭台旁为切割rou类准备的。
刚刚还在安宁地围观祭祀,突然之间这里就变成了战场中央,亚兽们几乎都已经自觉躲起来,不为兽人们的战斗增添负担。
夏泠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亚兽要赶紧避战,只是条件反射地不愿意离开给初来乍到的他安全感的秋冉,想要呆在能看到秋冉的地方。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秋冉被敌人挟持的景象。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颤抖的手摸上了祭祀桌上的刀,亚兽的身躯娇小而不起眼,他伏在地上,绕到了挟持秋冉的兽人背后,狠狠刺下——
亚舜愣了一下,看清楚刺伤蚩族的夏泠后,银白色的瞳孔微微闪烁。
小亚兽很明显还在为自己做下的事震惊,还是有些呆呆地——这点在刚刚逃跑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但在这种紧要关头,有这样的胆色。
勇气可嘉。
秋冉已经惊惧到脱力昏厥,赤沨战败被抓,祭祀是无法进行了。
亚舜把昏过去的秋冉扔到祭台下半跪着的秋尧怀里,把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干了大事的小亚兽护在背后,朝着押着赤沨的蚩族摆出战斗的姿态,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刚刚见了亚舜战斗的几个蚩族有些胆怯,但想到他们手中还有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