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圣子大人已经过了猎冲关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可抵达宫门。”书房里,内监躬身禀报。书案前的是尚在国丧且尚未登基的太子靳檐,太子殿下低头写完手中的字才抬起头,凉凉地答。“让他等着罢。”
内监暗暗叹了口气,轻声应是,慢慢退了出去。
太子殿下刚及冠便突然得了怪病无法人道,太医院院使密诊了脉却说是天阉,太子殿下一怒之下便要砍了院使。
皇上早已是油尽灯枯,与故去的皇后只得太子殿下一个独苗,江山社稷万不可断送在此。请了观星殿的国师日日做法,夜夜幻象,终是求得了破解的法子。
远在极北的漠北之地,有一异族,名叫祈月族,传说此族千百年才得已诞下一位圣子。圣子雪发乌瞳,形貌昳丽,却留有兽态,得圣子便得天下安泰。
先皇派人苦苦去求,还未得答复,便撒手人寰了。太子殿下悲痛万分,欲起兵征讨此族,祈月族首领畏惧冬国兵强力壮,终是吐口愿意将圣子奉上。
今日便是圣子大人进宫的日子。可太子殿下自被诊出天阉便日渐暴虐,先皇走后太子便更是喜怒无常。
外头的内监急的团团转,国师大人一早就交代,这圣子娇贵,在冷风里吹这些个时辰,万一冻成了病给病没了,咱们冬国咱们太子可怎么办。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靳檐才放下笔,抬了抬眼皮,冷着声唤多福。“备轿。”
多福是自小就伺候太子殿下的小太监,得了令忙不迭地跑出去,若耽搁了接圣子的时辰,十个脑袋也不够他掉。
轿辇行到宫门,离得老远多福就看到宫门前停了个兽皮扎的马车,车顶上立了一颗栩栩如生的白虎头,这车前头并非由马拉着,而是拴了两头似白虎似白马的怪物。圣子不肯下车,宫人们皆不敢靠近。
靳檐皱了皱眉,从轿辇上下来,他正是气盛的年纪,虽年轻却早带过兵打过胜仗,全然不惧怕这些异族的奇禽怪兽,他阔步走近马车,抬手敲了敲车厢,声音十分冷淡。“下来。”
车厢里似乎慌乱地窸窣了一阵,便没了动静。太子殿下耐心耗尽,皱着眉一把推开那车厢门,只听一声惊呼,入眼便是一个披着雪白大氅的少年。车中的圣子雪发乌眸,红着眼圈看向太子,雪白的小脸有小半藏在大氅下面。他头上还带着族人为他缝制的毛绒帽子,身上的大氅不合身的大,显得圣子更加可怜可爱。
太子并未想到圣子会如此稚嫩又如此……貌美,纵使太子见过美人如云也一时有些呆愣,随即便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的圣子,之前的不耐竟消失不见。
太子伸出手想要扶圣子下来,却被圣子一把拍开,圣子大人开口便是带着些nai意的浓浓的鼻音。“不用你假好心。”
一旁的宫人只觉心惊胆战,生怕太子一怒之下下令把这圣子给处死。
可靳檐却并无任何怒气,只收回手,暗自握拳轻轻搓了搓那被圣子拍过的皮肤,背过手去,动了动喉结。“那劳烦圣子,下车当心。”
因为等了许久,圣子的脚已经坐麻了,他的自尊却不肯向太子低头,便起身慢慢挪到车边。车厢很高,圣子的身形却还有些矮,宫人们惧怕驾车的那对猛兽不敢靠近,所以并未给他放下脚凳。圣子只得背过身,伸出一只脚试探着去踩地面。
靳檐看着那只仅穿着白袜的小脚,鬼使神差地伸出一只手去捧住,做了一回人形的脚凳,将圣子捧下了地。可惜圣子大人对太子毫无好感,一下地便踢开了那只手,并凶巴巴地说。“不许碰我!”
圣子不肯让人近身,只得由明华宫的管事姑姑虚扶着送上了回宫的轿辇。
观星殿的国师递给靳檐一支锦囊。“殿下体质特殊,需每月月圆时分与圣子大人按锦囊中的功法修炼一夜,子嗣之事便可盛通。”国师捻了捻花白的胡须,看了看星盘。“今夜便是圆月,圣子大人远道而来,难免舟车劳顿,心力疲乏,若言语无状,脾性骄躁,殿下也请体察一二。”
“孤明白。”靳檐捏着锦囊,受了国师一个虚礼,便颔首离开。
太子回了东宫,拆了锦囊,看了之后却呆愣再当场。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多福传报,“殿下,圣子已安顿于明华宫。”靳檐才回过神来,慌乱之中将锦囊压在今日习字的宣纸下,稳了稳神,抬脚向明华宫走去。
明华宫里,圣子已沐浴完毕,一路上风餐露宿,实在辛苦,一个月里,已经瘦的下巴颏越发削尖。现到了冬国,受罪的日子总算是告一段落。圣子手里捏着桃花枣泥糕晃着小腿,坐在榻上大口吃着点心。外头的太监通传太子驾到,他也不理,只顾着吃自己的晚膳,他还记得这个坏太子让他空等两个时辰。
靳檐进门就看到圣子自顾自吃着点心,也不见礼,管事女官开口想劝,却被靳檐抬手止住,挥了挥手示意宫人们退下。
“圣子大人如今对住处还满意吗?若缺什么可以同这宫里的月声姑姑说,她会为你办妥。”靳檐看着圣子那细白的手指,捏着糕点,指尖被蹭到了香油,泛着点光,看得他竟一时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