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遥接连几天都没走。
原因无他,乔云飞实在是太不对劲了。到了晚上不欢好,反而欲言又止地盯着他瞧,瞧得他直慎得慌。好像他一走,那人便要丢了魂儿似的。
不过这也是钱遥自己心虚。先前那番争执他本就理亏,碰巧被假山一事搅乱了套,就那样轻飘飘地带了过去,可钱遥心里却仍是惦记着,觉得乔云飞不会是还在生他的气吧。
这天晚上,钱遥决定面对现实,坦白交代。乔云飞才一回来,他便将人扑在了榻上,骑在他胯间大刀阔斧地解着他的腰带。
乔云飞捉住他双手,有点蒙圈:“这是怎么了?”
钱遥反握住他的手,挪到自己裤腰上,委屈巴巴地问道:“你不要我了么?”
乔云飞更懵了,支起身子来道:“我怎么会不要你了。”
“你这几日都没要我。”钱遥一把抱住他,将脸埋进他怀里说道。
乔云飞不禁苦笑,手放在他裤腰上,脱也不是,撤也不是。正要开口安抚他两句,却听他闷声说道:“大不了我便告诉你嘛,你别生我气了。”
乔云飞心头一跳,沉声道:“那你说吧。”
便听钱遥别别扭扭地开了口:“我那日的确是看着乔姑娘脸红的……因为她、她跟你长得实在太像了,我便忍不住想着……”
乔云飞瞳色深沉,鼓励地亲了亲他发顶:“想着什么?”
“想着……”他声音越来越小,如蚊讷一般,轻而勾人,“想着我若是能给你生个闺女……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
屋内一时无人作声,却是半点也不安静。
乔云飞的心跳声又急又凶。钱遥伏在他身上,听得一清二楚,本就悸动的心愈加焦躁起来,慌不择路地说道:“哈哈……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作不得真的……”
“我若是偏要当真呢?”
钱遥蓦地一愣。
乔云飞的手还搭在他裤腰上,隔着布料轻轻摩挲两下,沉声道:“方才我在纠结,是先脱了这条裤子,让你怀上我的闺女,还是先提上这条裤子,带着你去见娘亲。”
“……娘亲?”
“因为我爹常年不在家,便只能先见娘亲一人,等他回来,再一家人正式见面。”
“什、什么……”
乔云飞将他涨红的脸轻轻捧起,柔声道:“可最先要做的,还是问你。阿遥,你可愿嫁给我么?”
钱遥的脑子里已乱成一团浆糊了,昏昏沉沉的,揪着他的衣服说不出话来。软绵绵的身子被男人翻身压在榻上,亲吻着红烫的面颊,大手也探到他身下,将单薄的亵裤扯开,揉上他娇嫩的花xue:“不然还是先怀闺女吧……”
听见这句话,钱遥昏聩的头脑忽然清明起来,将身上的男人猛地推开,抓住被褪了一半的亵裤使劲往上提,嘴里连声喊道:“不行,不行!”
他低头将裤带系好,又拢了拢领口,心还激烈地跳着,跳得他几乎说不好话。可抬头一看,却见那人僵在原处,面上怔愣,说不出是茫然还是受伤,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扑过去将他搂住,急急忙忙地说道:“我是说……不能先怀。未婚先孕,婆婆能气得从地府跑上来骂我……”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被那人紧紧箍进怀里,紧得他骨rou生痛。
“那便不怀了。”他声音微哑,“等我们……成亲再说。”
钱遥本是想瞒下自己是个双性人的事。可乔云飞坚持,说在外装一下哑巴也就罢了,在家里怎么能这般不痛快呢?钱遥拗不过他,便在他家人面前坦言了自己身体之事。心里已做好了不被接受的准备,不料他家人不仅很自然地接受了,甚至面上毫无惊讶之色,似是早就料到一般。
乔云樱见状,掩嘴笑道:“还是爹娘了解哥哥。不像我,还一直以为阿遥哥是个女子,整天姐姐、姐姐地叫着,哥哥心里恐怕早就笑话死我了。”
乔云飞回道:“我哪敢笑你?伶牙俐齿的,不被你逮到,我才真是要偷笑了。”
一时间,堂内欢声笑语不止,连钱遥也跟着放松下来,望着乔云飞的侧脸,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从懂事起,婆婆便总教他笑,教他如蒲苇一般顽强地活着。一直以来,他做的也很好,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笑着挺过去。可他内心深处却总有一处Yin霾,是笑容照不到的地方,认定了自己是个苦命人,所以才需要笑着活下去。
但此时此刻,他忽地释然了。苦与不苦,幸与不幸,谁又说得准呢?他这么多年来,为着这具身子,躲躲藏藏,孤单寂寥,挣扎不休;但也正是因着这具身子的存在,Yin差阳错地落到了乔云飞手里,从一个可笑的相遇开始,两个残缺的个体竟真就这样一步步走向了完整。
这怎么能说是不幸呢?这是再幸运不过了。
大婚当日,宾客满堂。
以贺林昌为首的一行人将乔云飞灌得烂醉,这才骂骂咧咧、又哭又笑地拥着他进了洞房。
房门一关,将一切喧嚣都留在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