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4
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屋里没有一个人。
我给姚逸发了条微信,说我要回自己家一趟,这两天不回来了。
……可能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不知道在逃避什么,我出门绕了条远路打车回家。
一进家门,迟来的反胃感涌上喉咙,我扶着墙摸进厕所,蹲在马桶旁吐了一会。
吐过以后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这次的发情期彻底结束了,或许早在昨天就已经结束了。抑制剂的副作用,让我的发情期变得短促却频繁。距离8月11号还有27天,我只要再经历一次发情期,就永远也不用体会这种痛苦了。
玄关处还散落着那天回来时的行李,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整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复下来,尝试一点点开始收拾。
被褥、几件换洗的衣服和鞋子、洗刷用具、包里的证件,还有家教相关的资料……
一番收拾下来,我已经是大汗淋漓,蒙州市越来越热了。我从卧室的床头柜里翻出空调的遥控器,对着那布满灰尘的空调按下开关。
脱力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那只孤单的吊灯,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7.15
我想是空调叫醒的我。
已经让人不太舒适的冷气以及空间里呛人的灰尘味道,警告着我自己这不正常的长时间睡眠。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却是日历提醒:妈妈的忌日。
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没有哥哥陪伴的妈妈的忌日。但是时间不留给我犹豫的间隙,哥哥二十岁那年也是这么硬抗过来的吗?我现在也只能学着当初哥哥那样,一个人前往墓园。
园区在蒙州的城镇外围,依山顺势而建,青葱的树木环绕,好像在竭力排遣拜访者的悲伤。
墓碑上刻着冰冷的文字,我献上一捧白黄相间的菊花花束,妈妈应该会喜欢这样美丽的事物吧。
对不起,妈。去年我和哥哥没能回来看你,今年来了,却只有我一个人。
你不要怪哥哥,他是为了陪我才离开蒙州的。
他现在不也去陪你了吗?只是我总是忘记。
妈你不要担心我,我很好,我过段时间再去找你们,好不好?
我不是害怕……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风吹过青葱的树木带起哗哗的声响,打在我脸上不知是安慰还是惆怅。
我死后也会葬在这里吗?
……也许不会吧。哥哥不在了谁来处理我的事情呢?我不知道,也不想再去思考。
不知待了多久,太久的空腹状态让我感到有些体力不支。走出园区,打车到最近的一家商场,想要随便买点什么吃的应付过去。
一进店,就感觉被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闪了眼,我想要快步绕过,却被一位客人正在试戴的手链吸引了目光。
银色的首饰,齿轮的咬合,流星的样式,有个人很适合。
也许真的有什么心有灵犀,我感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姚逸给我发来微信,说我的伞还落在那里。
我跟他说自己明天下午过去拿。想了想,还是现在就告诉他,我以后大部分时间都不会在藤川街附近了。
大概下午六点的时候,我正在家吃晚饭,手机再次传来微信的提示音——程昭同意了我的好友申请。
我正想着要怎么介绍自己,那边就接二连三地发来消息:
【不好意思老师,我刚从学校回来,才拿到手机T-T】
【我明天开始正式放暑假,老师什么时候过来都行,明天一早就过来也行!】紧跟着又发了自己的定位和一个脸红的表情包。
程昭是这么活泼的性格吗?
我斟酌着词语回复他,跟他说没事,问我明天下午过去可不可以。
程昭很快回复:【好!老师明天见~】
一想到明天就会见到我的亲生父亲,我又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用手抠着桌子。指甲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在这一个人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我后知后觉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不是什么好习惯,我想。
·7.16
午后,我收拾好东西放进背包,准备先去姚逸家告别,然后去找程昭。
走近藤川街入口的时候,我看到姚逸拿着我的伞在那里等我,有些讶异地发现一旁的大叔难得没在补觉,一边打哈欠一边和姚逸说着什么。
看着我向那里跑去,大叔开心地跟我挥手。他迎上来,如我所料说着诸如“不再多留几天吗”之类的话,我只能打着哈哈安慰道去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坐公交就能到。一边指着一旁写着“藤川街”的公交车站牌。
其实中途还要倒一班车,做到终点站后还有一段不短的步行路程。
不过大叔显然没听进去我说的话,自顾自地沉浸在悲伤中,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说:“过几天和姚逸一块走也行。”
和姚逸一块走?他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