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蝉衣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他从未见过,心里却莫名觉得亲近的男人。
这些日子,他在梦里见到的要么是高瘦诡异的高跷鬼,要么是曾经故去的亲人朋友化身幽魂前来抓他,数十日以来,无一例外。他从一开始的惊惶害怕到后来的麻木,如今已经不很在乎了。但似这般在梦里见到生人,还是第一次。孙蝉衣觉得奇怪,但他并不害怕。他好奇地看着这位陌生人,梦中的人并不转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孙蝉衣莫名地生出几分焦灼,他伸手要去碰那人的肩膀,却不想周围的景色竟忽然向后倒退起来,他整个人就像站在一个巨大的传送带上。孙蝉衣急得额头冒汗,他急促地喘息着,脚下拼命地跑动,他伸手想去触碰那人的衣角,极力想要留在原地,最终却是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与那位陌生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孙蝉衣急得快要流出眼泪,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那道背影突然回头。那是一个生得十分清秀斯文的男人,他看着孙蝉衣,孙蝉衣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哀戚的目光,同时,他也听到那男人亲切地叫他蝉衣,语气缠绵,神色戚戚。
孙蝉衣张口欲应,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男人是谁,姓什么叫什么,与他是什么关系,他竟通通没有印象,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他们二人之间应该很亲密。
孙蝉衣困惑极了。
他是谁?为何那人好像认识他?为何他看到那个人心里会这么难受?
孙蝉衣没有答案。
他醒了。沈天流躺在他身边,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也紧紧地拥着孙蝉衣。孙蝉衣转过头看着沈天流优美的轮廓,不知为何,有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沈天流很陌生,离他很遥远,尽管两人紧紧相拥,孙蝉衣还是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距离。
为什么。
沈天流醒了,他看到孙蝉衣睁着眼睛呆呆地盯着他看,这幅懵懂的神态惹得他忍不住发笑,每次孙蝉衣对他露出这幅表情时,总是让他怜爱不已。
他凑过去亲了亲孙蝉衣,语气亲昵地问道:“宝贝,怎么醒了?”
孙蝉衣歪着头看他,他毫无戒心地对沈天流说,我梦到一个人。
接着他又补充道:“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沈天流微笑着看着孙蝉衣,他的嘴角虽然是勾起的,但眼中却酝酿着危险的风暴。孙蝉衣自顾自地继续描述道:“我看到他穿着西装,戴着眼镜,他看上去好难过。”
沈天流默不作声地听着孙蝉衣的描述,在他说到最后一句时,沈天流猛地翻身压住了孙蝉衣。他的表情虽然是笑眯眯的,可是眼神却很可怕。他问:“蝉衣,你喜欢我穿西装戴眼镜吗?我明天就去配一副好不好?”
孙蝉衣点了点头,他天真地笑道:“好啊。”
沈天流自胸腔压出两声怪异的笑音,他伸手去扯孙蝉衣的睡衣,孙蝉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拉住自己的衣服,软软地问道:“阿流,你做什么?”
孙蝉衣语气柔和地诱哄道:“宝贝别怕,我们来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孙蝉衣不知道沈天流口中“有趣的事”具体指什么,但他很信任沈天流,也就任由沈天流褪去了他的衣物。
沈天流温柔地亲吻着孙蝉衣,两个人光裸的身躯紧紧纠缠在一起,沈天流主动引导着孙蝉衣将他身下那东西插进自己紧致的xue口,孙蝉衣不知道这一切代表着什么,只是循着本能一下一下地挺进去,沈天流躺在他身下,随着孙蝉衣挺腰的动作,沈天流喉中发出低沉的轻yin。他拥着孙蝉衣,亲吻着爱人柔软的耳垂,语气中满是绝望的恳求,他说,蝉衣,蝉衣,你看着我,不要再想他了,好吗?
孙蝉衣茫然地看着他,他想问沈天流,“他”是谁?但沈天流只是一言不发地低头吻住他,堵住了他所有的疑问。
孙蝉衣隐隐觉得沈天流是在害怕,他就是有这样一种莫名的感觉。孙蝉衣害怕的源头是那些诡异的身形和时隐时现的沙漏声,但沈天流害怕的根源却是孙蝉衣。于是他摸了摸沈天流的黑发,就像沈天流以前安抚被噩梦惊醒的他一样。
沈天流身体一僵,而后猛地放松下来,他紧紧地抱着孙蝉衣,口中不厌其烦地叫着孙蝉衣的名字。字字缱绻,声声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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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叮铃。
孙蝉衣木然地睁开双眼。
叮铃叮铃。
孙蝉衣双目无神地四处寻找着铃声的源头。
叮铃叮铃。
他打开了门。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客厅中,白色的幽灵手中握着一个形状古老而诡异的铃铛不住摇动,铃声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摇铃的那一位他认识,是他高中时的好朋友安正。他们以前十分要好,但是在高考前一个月,安正被车撞死了。那天他就站在安正的身后,他看着安正的身体从他眼前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孙蝉衣记得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