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低沉,长街繁华。
两道修长的身影从一处不甚起眼的官宅府邸走出来,慢慢汇入了拥挤喧闹的人chao之中。两人穿着款式相似的束袖长袍,利落的腰带上挂着两串银饰,腰侧的长佩刀昭示着他们身份的不凡。
在街边少女们的频频侧目之下,傅朝白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背在身后的手指尖上还染着些许未散尽的血腥:“府内的情况都摸清楚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并肩而行的男子笑着撞了下他的肩,视线追随着远处一个牌匾而去:“多谢!走啊,请你喝酒去。”
傅朝白目不斜视:“今日算了。”
楚英被他一提示也突然想起什么,只能把喝酒的话题暂时抛在脑后。
两人没走几步,一个卖红豆酥的小摊吸引了傅朝白的注意,他正欲抬腿过去,却被一个快步跑过的女童撞到。傅朝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女童,见对方好似被自己吓到了,便蹲下身来询问:“小妹妹,当心些。”
他的模样可谓丰神俊朗,五官也如刀刻斧削般凌厉,如若对方是个妙龄少女必然已经沉沦得走不动道,只可惜眼前是个懵懂的孩子,面对这张属实与亲和力扯不上关系的脸,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
楚英觉得傅朝白这样柔声细语的样子特别有趣,便抱着手臂在一旁观望,这时女童的父亲追了过来,朗声呵斥着:“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被坏人拐了爹上哪里去寻你!”
然而当他垂眸看见傅朝白的一身装束和腰间的银链之后,脸色几乎瞬间就变了,颤抖着拉过自己女儿的手头便逃跑似地离去了。
这个小插曲似乎完全不耽误傅朝白买红豆酥的计划,掏钱付款,收下油纸包,动作一气呵成。
楚英忍不住跟在他身后念叨起来:“你还是低调些吧,下回再来这么热闹的地方记得换身衣服,人多了总会有认识匣锁的。哎,我发现你老是来买这红豆酥,这甜滋滋的玩意就这么好吃吗?也给我来一块试试呗……”
傅朝白撩起眼皮懒懒地瞪了他一眼,成功将人警告成了哑巴。
两人走着着走,身边的路人越变越少,市井的喧闹嘈杂也逐渐远去。他们的目的地并非是偏僻之所,但是敢靠近的人却寥寥可数。百姓对神秘的事物总是保持好奇心,但是对神秘又骇人的事物却避之不及。
眼前出现四扇黑漆圆拱门,门框上雕刻着各式鬼怪异兽,哪怕是在青天白日里见了也会让人下意识却步。仰头便能看到门上的巨型牌匾,黑底红字,用锋利而洒脱的写法刻着“暗匣”二字,字体下方一些没处理干净的线条让这两个字仿佛在往下滴血,透露着一股森严可畏的气息。
这是一个世人皆知的杀手组织,受命于皇室,可喻为一条埋藏于地下的巨型毒蛇,整个北帝城里没有他们杀不掉的人、办不成的事。
寻常百姓除了知道暗匣中有三位武艺超群的主使之外,对其余的事知之甚少,也不敢多打听。但坊间偶尔会传出小道消息,口耳相传之后倒也能串联出一些讯息:譬如每一个暗匣成员腰间都佩戴着两条银链,此链名为匣锁,一条是为了识别同僚身份,一条则是为了区别同僚身份——暗匣之中分立着三股势力,分别负责暗探、刺杀和传信,配以黑毒、赤刃和紫瞳的代号;加入暗匣的人无非两种身份,要么是被安排进去巩固家族势力,要么就是走投无路被逼如此,后者的数量显然远超前者。
据传闻,多年以来没有人能安然无恙地从中脱身。暗匣中养有奇蛊,传闻为三主使之一的封筱衣所制,每个服下此蛊的人都需要定期服用药物压制,否则死状凄惨,哪怕是死后尸首都会被体内滋养出的蛊虫寸寸啃食干净,唯有一把火烧成灰烬才算了结。
此类骇人听闻的传言为暗匣蒙上了一层“闲人勿近”的迷雾,其中真真假假,恐怕连组织内的成员都无法窥探全貌。
楚英前往主殿去回报任务,傅朝白则独自返回隶属于赤刃的南院。行至半路,见到一群同僚在廊道下聚首,他并非爱凑热闹的人,只可惜路只有一条,只能沉着脸走过去。
虽说大家都是同僚关系,但暗匣内部自发形成了层级关系,能者居上,自然也就是中心的“风云人物”。傅朝白在暗匣待了将近十年,早已凭借一身硬功夫让身边人心服口服,尤其在赤刃内部可以说已经是仅次于主使之下的人物了。往常见到他眉头紧锁地走过来,同僚们早就已经避让开来,今日却一反常态。
究其原因,正是人群散开之后笑着立于中央那人。
“朝白,许久未见!”此人正是傅朝白五日前就听说要从南椋王都返回的一位旧相识——紫瞳主使南宫鹤鸣的义子,他曾经最好的好兄弟,南宫様。
对方一身暗紫色立领锦衣,身形高挑,手中执扇,模样与三年前无异,依旧是英姿不凡。只是他这笑在傅朝白眼中却瞧出了几分曾经没有的傲意和轻蔑,还有些似有若无的挑衅意味……这倒奇了,傅朝白心中不解,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奈何面上的礼数还是需要周全,两人在同僚面前相互拱手作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