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李师雷看了看时辰,觉得差不多也是时候了,在王爷的房门外整了整衣服,伸手准备敲门叫醒王爷。
而廉王此时正坐在房内的木圆凳上,手臂搁桌子,单手撑着头正闭目养神。
李师雷,即是那廉王贴身的俊侍卫,他敲了敲门後,喊了句王爷。
廉王听到声响後半睁开了眼睛,让他进来,问他何事。
李师雷垂着头答道:“王爷,城门那边传来消息,那英王爷一行,已进了扬州城内。”
廉王听到这话,本就皱了一夜的眉,又皱得更紧了些,“这英王爷,早不来,晚不来。”廉王呼了一口气,样子很是疲倦,“那玉莲花才被砸碎,他就来了,还真是会挑时候。”
李师雷站在旁边也不说话,正静静地等待王爷吩咐。
却见廉王打了个哈欠,那样子十分之无Jing打采,他便问廉王:“英王爷不久後便会到,王爷先休息一阵再会客还是直接请英王爷到……”
未等李师雷说完,廉王便摆了摆手道:“无碍。”他知道这李师雷定是晓得自己一夜无眠,定也是在那门外呆呆守了一夜,这会儿是担心他。要是往日,能多睡一会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昨天一事,让他一宿都辗转难眠。
廉王足足想了一宿,也足足一宿没睡。
“要是那英王爷到了,你让他直接来见本王便是。”那李师雷刚想颌首道是,廉王却似又想到了什麽,问李师雷道:“对了,那钱子言如何了,倒是死了没有?”
李师雷却似早已知道廉王要问这茬,张口便回答廉王:“属下今早去看了一眼,那钱公子似是疲惫得很,现下正在那坑洞里熟睡。”
廉王久久不言语,脸上也看不出喜怒,面部僵直了好久才道了句:“他倒是还睡得着。”
却害得他一晚都忧心得都不能合眼。
李师雷以为廉王气还没消,便问:“王爷想要如何处置那钱公子。”
廉王又闭回了眼睛,沈思了一阵,却没有吩咐那李师雷要怎麽处置钱子言,却是问了李师雷一句:“师雷,本王问你个事。”
李师雷颌首低眉状,等候王爷的发问。
“人若言而无信会如何。”
这话问得突然,李师雷略感惶恐,但又想了想,才镇定地回答道:“人若言而无信,首先便是失了信,後是失人心。”顿了顿,又接着道,“君子一言,本应当驷马难追。”
廉王听了李师雷的回答之後,苦苦一笑,反问:“失信失人心?真有那麽严重?”
“做人理当言而有信。”李师雷接着道,“这是家父自幼起便要下属铭记于心的道理。”
“那如果要你答应的正好是你不想做的事情,你又如何?”
“若是不情愿之事,那麽从一开始属下便不会答应。”
廉王摇了摇头,他不是要听李师雷说这个,他又往下问:“即使是你不情愿,却又已经迫不得已答应了呢?”
李师雷不知廉王葫芦里卖的什麽药,突然有这个兴致问他这些问题,但他倒也坦然,想到什麽说什麽,但又知道该说些什麽样的话:“要是已经应承人家之事,无论情愿或是不情愿,答应了就应该做到。”
“若是你做不到。”
“既然答应了,定当全力去完成。”李师雷说得十分坚定。
廉王听到李师雷这样的回答反而笑了,这李师雷看着就不机灵,想事情也是这般一根筋到底,这些话虽然说得好也很是中听,但都不是廉王想要的答案。
“本王倒是觉得。”廉王懒懒地开口道,“做不到便是做不到,特别是不情愿之事,不情愿即是勉强,勉强去做又有何意义。”
李师雷以为廉王是要给他派任什麽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事,又忧他不愿,便单膝跪下,一手成拳一手为掌,并着往前一推,与王爷道:“王爷嘱咐之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属下也绝对全力以赴。”
廉王听到声响便睁开了眼睛,见那李师雷跪着,直接轻笑出了声:“你跪着做什么。”
李师雷不语。
廉王觉得这李师雷也是愚忠,他不过想问他几个问题,他就疑他是对其不信任而跪了下来,怕是要再问下去,他非得拔剑自刎以示忠心了。
本想让那李师雷站起来,转念想到什麽又问了最後一句:“师雷,本王有如此可怕吗。”
不出意料的,李师雷马上低下头道:“属下不敢!”
不敢什麽,他又没让他做什麽大逆不道之事。
说到大逆不道,廉王又想起了钱子言
一想到钱子言,廉王便站起了身,唤李师雷站起来,让他给他准备好水,漱口洗面。
待廉王新换了一身衣裳之後才道:“走,去看看我们的小公子睡得可否安稳。”
李师雷道了声是,便跟在廉王身後到了那前院。
廉王命人将石板搬开的时候,钱子言还缩成一团睡得正死,而整洁的衣袍上早已沾上了点点泥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