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钱子言没想到那丑王爷真的敢把自己封在这里。
这里又脏又冷,他却已经待上了好几个时辰。
丑王爷走的时候才是傍晚,而现在应该是到了入夜时分,钱子言就在这坑洞叫骂着,慢慢看着缝隙里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微弱。──这封洞的石板并不平整,边缘有好大一块凹陷,而丑王爷不知是没注意到还是如何,总之这石板倒是没能把他封死在此处。
既然没封死,这钱子言没了危机感便立马恢复了Jing神,开始不停地大骂,越骂越气,越气越骂得起劲,等他终於骂得累了,又口干舌燥的想喝水。
可这土坑之内又哪里会有水。
他站又站得累了,想坐下,但弯下腰摸了摸脚下,那chaoshi的泥土让钱子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打消了坐下的念头,他怕脏了他那一身衣裳。
如此处境,钱子言已然气得快要七窍生烟了,自小起都只有他欺负别人,今个居然被一个丑八怪欺负到这个地步。真是憋屈!既然这丑廉王爷没把他弄死,等出去了,莫要给他机会,不然他定要整死他!
却又想起了廉王爷那番话,又沮丧起来,他一个钱家的小少爷,哪里斗得过一个王爷。
困在这洞中无事可做,几个时辰里,一直怒火冲天的钱子言时不时想到廉王爷之前的言行举止,第一反应就是反胃,之後便是怒气冲天。这丑王爷长得五大三粗也就算了,还丑得如此不堪入目,正是如别人说的那样,让人看了一眼便觉得吃什麽都毫无胃口,无法下咽。
丑得让人觉得恶心。
钱子言想不明白,这丑廉王爷生得像个农夫土匪似的,怎麽会是个王爷。相反,若要有人说他是个强盗头子,他肯定深信不疑。
他只不过是不小心砸碎了他的玉莲花──那玉莲花不过手掌大小,虽是好玉那般青碧透亮,但似乎也没有什麽特别之处,京城里的那玉石铺比廉王爷那只玉莲花还要Jing美的上好玉器随便一挑便有一大把,要是让他赔一马车的量都没问题。也不晓得那丑王爷为何如此视如珍宝,即使是皇上恩赐的,碎了也就碎了呗,有什麽大不了的,他是皇上的皇叔,想要便向皇上再要一只便是了,反正再怎麽样皇上也不会怪罪於他。
再说,若不是当时廉王爷在他身後喝了一声你是何人,他也不至於吓到将那玉莲花给松开。
之後那廉王爷便把他丢到了土坑里,要他给他道歉。
堂堂一个廉王爷,为一尊小小的玉莲花与他这比他小上两轮的少年置气,一点皇族气度都没有,还如此之穷酸气。
在这洞坑里待得越久,钱子言的怒气越是上涨,对那廉王的厌恶也越来越深,丑廉王爷,哼!钱子言不服气地想道,不如叫丑脸王爷更符合一些!
气完之後又叹了口气,做什麽偷偷跑到这扬州来,真是自作虐。
钱子言蹲下身来,几个时辰的站立让他双腿酸痛不已,蹲下来会让他好受一些。而且他几乎是一天都没有入食,加上刚才的叫骂费去他不少Jing力,现下已是疲惫不堪,也不顾得衣裳会不会沾上泥土,缓缓地坐到了地上,抱住双腿,将额头抵靠在膝盖上便想闭上眼歇息。
此时钱子言倒是安定下来了,而廉王爷却是夜不能寐,在房里来来回回踱了一圈又一圈。
廉王爷的脸上Yin沈得很,宽厚的嘴唇抿得死紧,蹙着眉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使得那张本来就奇丑无比的脸更加难看。
廉王爷这心里憋闷得很,不过自然不是因为那被封在土坑里的钱子言,而是为了那被钱子言砸碎的玉莲花。
就像钱子言说的那样,不过是尊不起眼而又不值钱的玉莲花,但廉王爷的确很是珍惜,视如珍宝,如今这玉莲花被钱子言给砸碎,他除了想把钱子言亲手掐死以外,那失去这玉莲花的滋味还让他如感五雷轰顶。
廉王爷越想越是心痛,痛得他快抽不过气来。
玉莲花,玉莲花,他的玉莲花啊……
廉王爷觉得就算亲自将那钱子言扒皮抽骨,拆骨饮血,都不足以平息他的丧玉之痛!
玉碎了自是修不好了,但是修理那钱子言对他廉王爷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廉王爷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感到那清凉的ye体滑入自己的喉咙,廉王爷心里才没那麽焦躁了一些。
但是眼前又突然浮现了钱子言摔碎他玉莲花的那一幕。
啪──
廉王爷手里的瓷杯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