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红尘皆俗人,无有贵贱高低分。
德行如一品如真,娼ji也为在世神。
譊譊人间,乱世涤荡。离离荆藜,破庙残垣。天灾不尽,人祸不止。在现实面前,神佛不现,因此有人怨天无情,弃道叛教的数不胜数,以往香火旺盛的庙宇,一概与之衰败。
庙堂正中,馥郁来回走着,不断地哄着大哭的江回。从几日前,江回吃得渐少,睡得渐多,直至今早吃下米糊,刚入嘴就吐了出来,吓得十六直奔去找大夫,跑的时候,还落了一只鞋在门外。
馥郁越走越急,心儿越揪越紧。江回是个乖娃娃,除非离开十六,不然绝不哭闹。她知道他哭得撕心裂肺,定是因为难受,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哭泣,落下一颗颗令人心碎的玉珠子。紧接着,门外的一声喊,馥郁看到救星来了。
大夫是在抓药时,稀里糊涂地被十六从医馆劫走。十六背着人,一路狂奔,从人chao繁多的城区,去到人烟稀少的山脚下,若不是听到庙里的哭声,大夫真以为自己要被拐卖了。
大夫双脚一落地,马上就跑去看小孩,他摸了摸江回的额头,问道。
“你们给他吃得什么?”
十六惭愧地说道。
“米糊。”
“这…这娃儿太小,吃不得药。你不给他吃母ru,他活不了多久的。”
馥郁听罢,便迅速问道。
“那羊nai呢?”
“也许凑活,但不好说。”
十六不会坐以待毙,他从馥郁怀里接过孩子,并嘱咐道。
“我出去一阵,你呆在这里。”
向来形影不离的两人,馥郁怎会如他所愿?她即刻追问道。
“公子要去哪儿?”
“去街市求人,就算是磕头下跪也无怨。”
他们走得飞快,大夫就留在庙里,看这四处环境,不禁长叹一声。
街市遍地行乞,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多数聚集于酒楼暗巷里,在屎沟尿渠里,争吃那一口新鲜潲水。当听见有人啧啧两声,他们像是被唤去的狗,全部蜂拥而出,挤在店门前,张嘴迎求客人丢来的食物。面对如此羞辱的事情,他们仍是乐在其中,馥郁内心百感交织。她不应同情,也不应痛恨,她和他们都一样,都是在艰苦中想要活命的人。
路过的人来人往,十六不怕丢脸,跪在地上,挺着腰板,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我儿病重,祈求善人赏一口nai水。”
一句话重复说着,尽管无人为此停留,但十六那不卑不亢的姿态,在一群烂泥当中,确实是显得突兀怪异的。馥郁在旁,看到十六还是光着一只脚,而脚底混着泥沙和血。她不敢插嘴,生怕一张嘴,就会哭出来。
过了几个时辰,终于有人慢下脚步,可却是丢了枚铜钱在地上。十六见状,立即捡起铜钱,把钱还了回去,转身又回到原处叫道。
“我儿病重,祈求善人赏一口nai水。”
不要钱,只要nai水。一些看客弄不明白了,难道nai水比钱还重要?有人把孩子当宝,也有人把孩子当草。一个身光颈靓的人走来,眼中的贪婪毫无遮掩,他盯着江回,说道。
“我给你五两银子,你把小孩卖给我。”
十六狠视怒瞪,Yin沉地说道。
“滚。”
见那人贩子还想说些什么,馥郁就扬起包袱,朝他砸过去。只是没砸几下,人贩子便狠啐一口,溜到别处谈买卖。
临近傍晚,天色已晚。十六的声音变得喑哑,馥郁就把皮壶递了过去,无奈说道。
“公子,咱们先回去吧,再喊下去也行不通的。”
回到庙里,十六直接跪到菩萨眼下,垂首低眸,似个罪人。他本不信神佛之道,更不信轮回报应,可如今他不得不信。江回残缺的身体,以及日渐微弱的呼吸,正是他犯下的罪孽。他深知血债难偿,怨念难消,能活到至今,是上天慈悲。只是他不想要这份慈悲,假若代价是江回的死去。
十六看着江回苍白的小脸,喃喃地说道。
“是我该死,拿了我这条贱命吧。”
馥郁看到十六的背弯了,肩也耸了,自尊碎了一地。而后,十六缓缓站起身,望向菩萨,恳求地问道。
“我死了,可以让他活着吗?”
馥郁听了吓一跳,赶紧上前劝道。
“公子不要瞎说,我们可以挺过去的。”
“要死要活,还不是神仙说了算。”
听到陌生的声音,十六和馥郁一同看向庙门口,发现是位衣着艳丽的女子,半个身子像是软成一滩,死死地粘在了门边。女子捻着手帕擦着汗,缓过气后,便扭着腰tun走去,嘴里还怨嗔道。
“都不知这是什么鬼地方,害得姑nainai走了一路石子,鞋都快磨烂了。”
十六将女子从头看到脚,无疑是把对方看作人贩子了,于是他大声呵斥道。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