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熄灯的时候,众人才陆陆续续地回了寝室。
对当代高中生而言,就寝的事宜总是会在打铃的瞬间才被人急急忙忙地想起,于是一时间刷牙的刷牙,洗脸的洗脸,倒水的倒水,脚步声在阳台那方漆黑逼仄的空间里交杂聚集,听起来十分混乱。
林湫羽的衣服早就被送到了校外干洗店,所以他现在乐得清闲,拿起手机随手通过了几个好友申请,转头发现沈锦书已经在床上躺好了,甚至还颇为自觉地把自己缩到了内侧。
林湫羽掀开被子上了床。
这栋破宿舍楼的设备倒是特别对得起它的年岁,床窄的可怜,铁栏杆上锈迹斑斑,两个人躺在上面,手不能伸腿不能直,背上硌得的就像是垫了一块接一块的鹅卵石。总结起来就俩字——遭罪。
两个女生躺在上面都有些拥挤,更何况是两个身高腿长的少年。
总之林湫羽躺了几分钟,不一会儿就觉得哪哪都不舒服了。但是他偏头一看,发现沈锦书整个人都缩到了墙边,几乎是整个人贴着墙睡了,两人中间还隔了一拳的距离,倒有些嫌弃他的模样。
如果林湫羽下午没有拆开过那封情书,可能就真的这么误会了。毕竟这人平时就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由于身高过高,看人的时候常用的也是俯视的姿态,着实带了那么点高高在上的意味。
可惜林湫羽不仅拆了,还完完整整地看完了。
这注定沈锦书今晚没有好眠。
林湫羽转身就开始往里挤。
他一逼近,沈锦书便又往前靠了靠,整个人严丝合缝的贴着墙,肩背线条绷得很紧。
半晌,林湫羽听见沈锦书放轻的声音:“怎么了,还挤吗?”
林湫羽没有出声。
他看着面前人的背影,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下一秒,一只带着热意的手肆无忌惮地钻入了沈锦书的衣服下摆。
沈锦书被他的动作惊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微弓了一下,随即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任由林湫羽一路将手覆到了他的胸口,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班长,”林湫羽学着他的音调,轻声说,“我今天,看了一封情书,黑色的,你猜……是谁写的?”
话音刚落,手下疯狂鼓动的心跳突然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林湫羽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满意地把手挪向一边,刚碰上一侧凸起,他就被人按住了。
两人的手隔着一层衣料碰在一起,在冬日的黑夜里滋生了些许暧昧。沈锦书用的力气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仿佛他不是在推拒,而是在调情。
林湫羽却突然把手抽走了。
他知道沈锦书没什么拒绝的意思,刚刚的事如果继续下去的话,那只按住他的手说不定会转而扶着墙,难耐地承受来自身后人作恶欲兴起的调戏。不过,玩弄人心嘛,当然是欲擒故纵比较有意思。
林湫羽在黑暗里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过了一会儿,在里间洗漱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进来了。
首先进来的是一个瘦高个儿,他脸上还沾着刚刚洗脸时没擦干的水,一边哼着小调,一边顺着栏杆往上铺爬,结果余光不经意间瞥到躺在一张床的两个身影,差点没惊得直接摔下来。
“卧槽——!!!”
“你们——!”
“嘘——”林湫羽食指抵在唇间,冲他眨了眨眼,说,“老二,你什么也没看见,这只是梦,上床睡吧,啊。”
那个被叫做老二的人恍惚了一下,保持着爬栏杆的奇怪姿势在空中僵硬了好一会儿,半晌才骨节迟钝地上了床,嘴里还神神叨叨地念着“对,这只是梦……彭漾,相信自己,这只是梦……林哥还活着呢,真的,安心睡吧,彭漾,明天就又是美好的一天了……”
林湫羽:“……”
他拿出之前塞在枕头下的手机,回复了几个小姑娘的消息,点开了一局游戏。
耳边突然传来一句石破天惊的“卧槽——!!!”
这一声吓得林湫羽一个手抖直接把自己的游戏角色摔倒地了。
他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谁再多说一个字,我等下亲自把他扒光了丢外面去睡。”
说完,也不管围观群众如何震惊,自顾自地打游戏去了。
今晚男生宿舍204寝安静得有些过分。
平日里那些每晚谈天论地、吹牛装逼、评头论足、半夜裸聊的人今天都闭了嘴,一个个魂不守舍地躺下,翻来覆去地失眠。他们心头翻滚着同样的疑惑:我是不是该准备明天吃席了?要不要报警啊?万一林哥真死床上了,沈爸爸是不是该坐牢了?
怀揣着大事的各人在无尽的担忧下忧心忡忡地睡着了。
寝室里逐渐响起了鼾声。
林湫羽给最后一个小姑娘回了“晚安”便察觉到旁边的人艰难地翻了身。
说来也奇怪,沈锦书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居然也能把自己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