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之看着韩郁,对方微微垂下眉眼,认真的切割面前的肉类,不置可否,温亭之心中更加郁猝,仿佛朗朗白日凭空被乌云遮住,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韩宴一屁股坐了下来,早就知道长公主一直在最近几次的宴会上对韩郁频频十分关照,整个帝都的风言风语早就已经传遍了,韩郁会成为谢星洲的未婚夫的传言甚嚣尘上。
来,尤其是礼节方面,十分的精明。之前没有人不赞成南方帝都的楚家,那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楚耀的身边跟了个人精似的侍从。
顾昀迅速跟了出去。
“奴仆的安全感绝不来源于叛逆,而是来源于对主人的绝对服从和忠诚,一颗忠诚的心才能给奴仆最稳定的保障和最坚定的信念,让他无论何时都能正确自处、知道如何安身立命。温亭之,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我行我素,你不是个合格的家奴。”
韩郁冷冰冰的声音从主座传来,韩郁生气的时候,就算是韩宴都不敢吱声,温亭之余光看见韩宴都即刻坐直,他只能咬了咬牙,还是坐了下来。
“温亭之,我是一家之主,这一点,你要弄清楚,你作为一个家奴,唯一该做的事,就是乖乖的顺从你的主人,每日和颜悦色,如同慈孝父母一般慈孝自己的主人,而在某些方面,对于主人的慈孝,又远远地凌驾于在父母之上。”
长公主已经发话,韩郁行了帝国礼,不再说话,谢星洲一出门,韩郁便转身对着顾昀挥挥手,“暗中保护公主殿下安危 ,切不可一丝纰漏。”
温亭之心中杂乱无章之时 ,韩郁已经起身,慢条斯理走到他的身侧,家主的压抑感随之而来,温亭之几乎要屏息,韩郁抬起左手,他的手掌常年缠绕着一根黑色细长的皮鞭,现在,他用那根鞭子抬起温亭之的下巴 ,知道温亭之避无可避,只能抬起眼睛看着他。
只是温亭之精,想堂而皇之的从自己的眼前逃走,或是躲在房间里不出来,韩郁是万万不会遂他心愿的,韩郁岁年纪比他小一些,却更精。
“大哥,谢星洲为了追你,可真是下了血本,自降身价啊!人都追到庄园里来了!这么个大美人,你难道不动心?”
他看起来兢兢业业,实则我行我素,只是楚耀自己的都浑浑噩噩,更别说搞懂温亭之在想些什么,没想到却被韩郁一眼看穿。
韩郁见谢星洲脸上明显赞赏的表情,知道自家家奴岂是那些小家子气的奴才能比的,心中难免觉得骄傲,温亭之武力值超群不说,气度也是不凡,这是大家公认的,但是见长公主也能欣赏,心中郁结也稍稍消了不少。
“韩郁恭送殿下。”
谢星洲见那侍从不卑不亢,从容应对,心底赞叹楚家果然大家族,仆从见到了自己都这般泰然自若,若是一般的家奴见到谢星洲,根本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温亭之走了下来,听见韩郁这么说,耳尖顿时变得热热的,微微泛红,韩宴这个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白衬衫,休闲长裤,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双眼微微含笑,只是嘴唇上面是一块鲜红的伤口,在那张女人脸上,十分刺目。
温亭之陡然放下手上的餐叉,起身就想走,一是因为心情愤懑,已然到了极点,二是因为近日以来韩郁对他的某些放纵,致使他全然忘记了自己家奴的身份——侍从,也只不过是高级一些的家奴而已。
韩郁慢慢的凑近他,明亮的又深邃的眼睛深深地看向温亭之,“所以你难逃梦魇,如同无根的浮萍在这个世界上飘荡,找不到归宿,你亵渎了你的神明,他给予你庇护,可以拂照
“知道了,老板!”
韩郁向来歪理一大堆,谢星洲忍不住笑了笑,心中稍微宽慰了许多,随后站起身来,恢复了仪态万千的端庄模样,“韩少,不多打扰了,我和凤臣先回去了。”
“我不吃了。”
韩郁没有再多问,只是冷笑一声,“实在可笑,瞧瞧你,你这可悲的生物,你低眉顺眼的虔诚的跪拜所谓的主神,跪拜一个虚无缥缈的幻象,脆弱的人类集体意淫妄想产生的救世主,却对自己真正的神明视而不见。”
“坐下。”
像是被戳中了软肋,温亭之心底一惊,这么多年,他虽然生活在楚家,却始终如同浮萍一般,如同时常在梦中坠入深渊一般,依旧在现实生活中不断下坠,从未得到救赎。
“我问你,温亭之,你的信仰是什么。”
从踏入楚家的那一刻起,这么多年来,楚家家规家训温亭之早及已经倒背如流,侍从守则更是如此。
“主神。”
“你若是真的忠心 ,就好好下来吃饭,不要说那些没用的废话,真正忠心的家奴,应当好好强健体魄,才能尽职尽责的照顾主人,你说是不是,殿下?”
韩郁这才转过脸,看着站在平台的温亭之,脸色恢复了平静,“下来吃饭,等了你半天了。”
韩郁起身就要送谢星洲出门,没想到谢星洲只是摆了摆手,“好久没出门了,我和凤臣在你的庄园里只怕是要慢慢再走一走,不需要人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