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二人的见面,很快就由谢长淮在宫中的耳目传到本尊耳中。
太子殿下面上波澜不惊,他一边擦拭着泛着寒光利剑,一边淡淡吩咐影卫在某位同僚的开府宴上直取顾明谦性命。
不过箭矢有偏,没有射穿顾大人的胸膛,只是在他的右手掌心留下了一个圆形的伤疤,连带着往后提笔作画都显得困难。
平日书法点墨行云流水的一只手就这样废了,众人无不惋惜哀叹。
太子殿下也因未得机会亲自位临顾家白事而遗憾了半日。
这场刺杀设计地过于直白,明晃晃地警告着顾明谦不要肖想自己不该有的人。
处理好伤口的顾大人盯着渗出血色的手心,沉默地敛下眉。他在政务中腾出手,暗自收集着太子在各处的错处,很快就列成奏章,命人投在皇帝面前。
耽于享乐多年的昏庸皇帝自以为皇威森严,无人敢造次,结果没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太子居然做出这等阳奉Yin违的事。
一阵雷霆之怒自然是少不了的,但皇后一族的势力在朝中盘根接错,很快就有新的替罪羊出来揽下责任。
最后落在太子身上的责罚,除去闭门思过一个月,确无其它可以动摇其根基的东西。
祸事来得毫无根据,还是用这样算不上缜密的手段。
心存疑虑的皇后着人勘探了一番,得知事情的前后原委后,倒是反应平平。毕竟这位后宫之主早年间能扶持她那资质平平的丈夫在夺嫡之争中胜出,心机之深难以预测。
不过儿子居然是个情种这件事还是让她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
她抿了口茶,神色了然,对处事性子几乎和自己如出一撤太子慢悠悠地开口:“若是想独占世间珍宝,仅仅是太子之位可远远不够。”
外界腥风血雨的争斗不断。
不懂得其中弯弯绕绕的昭宁公主谢长瑜只能从宫人捕风捉影的低语中得到事情大致的轮廓。
他猜想大抵是谢长淮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不然不会这样一连月余都不曾出现在他眼前。
不,谢长淮还是来过的。
他扮作侍从,轻而易举地从东宫禁闭处出现在谢长瑜的寝殿。
手里拿着一摞从宫外截下的顾明谦托人带给谢长瑜的书信。
一封又一封,字迹从流畅有力变成艰涩生硬,又重新回到笔锋出色。
谢长淮当着谢长瑜的面把这些信烧成灰烬,他眉宇间的戾气几乎要刺破皮相,他笑着说:“姐姐,他总是写这些东西来打扰你,不过没关系,我已经都替你回绝了。”
其实没有……
自湖心亭分别后,谢长瑜就收到了来自贵妃的示好。那是个清丽和善的女人,至少在各宫宫人的眼中是这样。
即使谢长瑜总是婉拒她的各种邀约,她也总会让宫里某个不起眼的人将顾明谦的话语带到谢长瑜身边——
「一切安好,静候佳音。」
多数都是这样,偶尔会夹杂着一些含着情意相思的诗句。
谢长瑜把它们藏在了床榻的隔间。
原来也有谢长淮不能掌控的事吗?
太子殿下吻着心有所念的昭宁公主,投向他的目光里仿佛带着飞蛾扑火一般的疯狂。
临走前,他将谢长瑜揽在怀中,没头没尾地丢下一句:“再等等我。”
四周静谧,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谢长瑜回到床榻上,抚上藏有弟弟不曾知晓的秘密,终于感受到一点自由的希望。
冬尽春来,很快就到了百花节,去年的桃花邀约如期而至。
谢长瑜却未能赴约。
顾明谦很快得知,昭宁公主一行人出宫时途遇恶徒,一番打斗声后,侍从们才发现原本应该坐在马车里的五公主却是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