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血月悬挂在天空,宛若浮肿的尸体,漂浮在漆黑的夜河之上。天空是黑的,地面是黑的,活动的生物也披着深色的伪装。
足有数十只战魔高的钢铁怪物撕开军队,拖曳着四道血rou履痕,轰鸣着驶向军队的末尾、恶魔指挥官所处的方向。双头巨魔也怒吼一声,宛若两只发情的蛮角兽,与怪物突出的铁角缠抱在一起。
怪力阻止了它的突进,空转的履带上还沾着恶魔的骨血,却只让大军更加兴奋。
没有魔族去管被光炮轰成筛子的巨魔,战魔们宛若闻见血腥的饿鲨,蜂拥着撕开巨舰的观察窗。
人类与魔族的尸体纠缠在一起,染红了钢灰的舰内。
长着硕大肚皮的卡里魔跟在战线后面,往嘴巴里塞着不知是谁的骨rou,直到过剩的能量撑爆身体,炸成一汪简易血池。新生的恶魔从中爬出,随手捡起地上的兵器,怪吼着加入狂欢。
他醒来的时候,一只卡里魔正咬着他的脚。他狠狠踹了这不长眼的东西一下,体内的脏器发出破裂的声音,他骂了一句,只好继续躺着,等着几乎将胸膛划开的伤口愈合。
战场静得吓人,连血腥味都沉淀下来,他努力打量四周,与一只逃跑的魅魔对上了眼。
魔族大多出生于血池,但不同族类产生的比例完全不同。
生长迅速、便宜好用的战魔,是大军中最常见的种类,擅长魔法、Jing于惑人的魅魔,则更多担任军官和神官的位置。
缺了左臂、形貌狼狈的魅魔也看见了他,目光在卡里魔和他之间逡巡了一圈,最终走向他。
没有任何言语,但他知道,这可不是什么身体慰问。
求生的欲望压过了血脉的服从,他和魅魔纠缠在一起,同源却相异的血ye流进没完全愈合的腹腔,灼烧起五脏六腑。
他看见对方张开嘴,清晰地意识到,假如让对方念出咒语,他就会输、会死。
砰——
一声巨响自远处传来,他猛地跳起来,窄小的铁架床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似乎听见了床板的嘎吱声,敲门声愈发急促。
“兄弟,布莱德兄弟!”
布莱德顺了顺头发,抹了把后颈的冷汗,不耐道:“不在。”
“别闹,来活了!”
被敲得愈发心烦,布莱德开了门。防盗链“唰”一声绷得笔直,对方挤了一下,肩宽体长的男人显然无法钻过如此狭小的开口,只得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微笑。
“拜托,这实在太冷了,能让我进来说吗?”
棕色卷发的男人摇了摇犬耳,虽然长着一副成熟的大叔脸,眼睛却是可爱的焦糖色。
假若是他的老相好,说不定就心软了,但布莱德一点都不想被对方白蹭一顿饭,冷硬催促:“不能。”
“好吧,虽然你是如此冷酷,但我还是决定和你分享。”韦德拢了拢外套,打了个哆嗦。
他们在一次缉拿逃犯中撞上,两人都没有分享赏金的打算,互不相让的争执下,差点就让犯人跑了。好在韦德眼睛尖,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而布莱德直觉敏锐,在最后颇为惊险地制服了犯人。
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特别是韦德发现两人的住所竟然只隔了一条街,便经常来串门,还会热心邀请他组队做任务——通常是麻烦又危险的任务。
韦德穿着一身贵族间流行的套装,款式过时,并且显然无法抵御冬日的寒风:“白桐街连续出现物品失窃案件,我的房东希望我抓到小偷,出手慷慨,还给了定金。”
白桐街就是韦德租住的街道,那离贫民窟不远,治安、卫生等都不算好,但作为正规民居,至少可以作为找工作的担保。贫民窟的不少人拼命打工,就是为了能去白桐街买一套房,然后换一份体面又轻松的工作。
看着韦德比的数字,布莱德有些心动。赏金猎人虽然听着是个自由职业,却要被工会抽走不少报酬,再扣去武器和药品的支出,剩下的数字十分拮据。
更惨烈的是,逃犯的数量远远少于猎人的数量。像他这样的独行侠,在竞争中不占优势,以至经常连续几个月没有任何收入。
韦德在家里开了个侦探事务所,虽然是个没考出资格证的假侦探,平时接的也多是找猫找狗跑腿的业务,偶尔还能接到这种大单,多少还算能糊口。
房东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为了区区盗窃案付这么大的代价。但这实在太多了,即便明知有猫腻,布莱德还是忍不住答应下来。
“说实话,委托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布莱德拨开锁链,让韦德进来后关了门。老旧的铁门关了两下没卡进门框,他踹了一脚,决心先拿一些定金来换掉它。
韦德熟门熟路进来,抖落了肩上的寒气,从柜子里翻出速溶咖啡粉:“她是这么说的,我也觉得不对劲,就先去调查了一下。前阵子,有个租户死在自己房间里,警方定义是突发疾病导致的死亡,那个案子我也参与了,没有异常,确实是猝死。”
他耸了耸肩,将烧好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