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玉在看到小孩的那一瞬间,其实怒火就已经涌上了心头。
他的亲人被如此地苛待,这么冷的天甚至只穿了一件单衣,手上脚上满满都是冻疮,浑身还脏兮兮的,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
但是经历了一番逃亡,和玉知道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跟着八皇子才一个月不到,远远达不到随意处置别人的地步,心里有了想法,即使再有滔天的怒意,也全部压在心里。
和玉摸摸小孩的小脚,就像是原先看宗族里的大娘先摸摸小孩的手脚是否冰凉来判断小孩的冷暖,毫不意外也是犹如一块冰坨子一样。
他抱起小孩想走进屋里暂避冷风,小孩似乎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便勉强不再挣扎,只是紧紧抱住那还有大半截尸体的雀儿,黑黢黢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没有一丝丝的情感波动。
院子里只有三间屋子,两边是两个极小的厢房,和玉抱着小孩往主屋走去,却被小孩抓住,像是到了危险地方的小兽一样喉咙里发出警惕的声音,和玉脚下步伐一顿,往左手边那间明显看起来比右边厢房外表完整些的厢房走去,小孩又开始发出呼噜噜的警惕的声音,就只剩下右边那间小的可怜,连门都缺了一半的房间了。
和玉走进那厢房,四处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破破烂烂的,房顶都裂了开来,地上都是一些树枝、残缺的板凳等一些杂物,倒是有个不大不小的灶台,但是一看就知道好多年没用过。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玉把怀里的小孩放在屋子里唯一可以称之为床的地方——一堆稻草上随便铺了层布,还有条脏兮兮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被子,随手一摸都是冰凉地彻底。
孙嬷嬷已经Jing心剪好了花枝,正一脸谄媚地走进院子。
她是没有想到在这地儿还能遇到这种贴身伺候皇子的大太监,若是和玉在八皇子面前替她美言几句,脱离这里也好啊!
刚抱着花枝进来,就看到和玉站在那个小畜生的房前,冷冷地看着她。
“这......这是怎么了?”孙嬷嬷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后背上的冷汗一下冒了出来。
虽说没有什么母族的皇子公主在这宫里绝对会被欺凌,但是身为皇子的贴身宫女,她心里清楚她对七皇子已经算是虐待了。
“孙嬷嬷……”和玉许久才道出这么一声,他已经在尽力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了。
孙嬷嬷看着眼前这个虽说看外表才是一个少年,人也如其名一般气质如玉般温润,但是现在眼里尽是怒火,身上的气势更是压的她这个在宫内磋磨了大半辈子的嬷嬷一头,一瞬间,孙嬷嬷甚至觉得自己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喘不过气,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死亡。
“和公公……我这……我这可是在帮八皇子啊!”孙嬷嬷大声道:“七皇子的母亲荆嫔原先可是如妃娘娘的大敌啊!就算荆嫔死了,这小畜……这七皇子留着也是如妃娘娘的心腹大患!我这可是在帮如妃娘娘!”
“如妃娘娘心地良善,你如此苛待皇子却说是为如妃娘娘着想,让其他人得知岂不是要说如妃娘娘的不是?”和玉怒道。
“……是……是我的不对……啊不!是奴婢的不对!和公公!您可千万得帮帮奴婢啊!”孙嬷嬷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花枝散了一地,残破的白色花瓣随着她的动作糊在地上,和黑色泥土混在一起,说不出的肮脏。
和玉闭了闭眼,这一瞬间脑海中像是闪过许多思绪,最终他睁开眼睛,温和地说:“孙嬷嬷帮我为八皇子摘了那么多花枝,都残缺不全了可怎么好,虽说我这个人一向见不得腌臢的事,只是我也清楚孙嬷嬷照顾七皇子劳苦功高。今日是我也就算了,这个院子若是有其他贵人踏足,看到这一幕,岂不是不好?”
和玉的样子极为诚恳,孙嬷嬷喘了几口粗气,大冷天的,却感觉背后全是冷汗:“是是是……是和公公为奴婢着想……只是这地方是荆嫔的自缢之地,一般也无人踏足……”
“无人踏足……宫内白梅稀少,这里是最大的一处白梅林,圣人的心思多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了七皇子,到时候孙嬷嬷若是被人发现……你在宫内呆了那么久,一些事应该比和玉见得多才是。”和玉道。
自是有这样的事!
孙嬷嬷冷汗冒得更多了,虽说荆嫔当年与圣上闹的很不愉快,但确确实实是曾经短短几年便位列贵妃之位,受宠可见一斑,圣人心思多变,若真追忆过去……
“求和公公救命啊!”孙嬷嬷这下是真的真心实意跪地叩首了。
“罢了……”和玉转过身:“你先给七皇子那些被褥及棉衣过来,可有吃食?总不能让七皇子就这么饿死冻死。”
“有有有!”孙嬷嬷屁滚尿流地去拿了。
一个皇子,再怎么不受宠,分例也还是有的,只是被内侍府克扣完几乎所剩无几,再加上孙嬷嬷把剩余的全占了,七皇子自然什么也没有。
“对了,我看七皇子的屋子……是不是也该换一换呢?”和玉虽说语气平和,但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