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透了,糟透了!
冰冷的晚风就像是一把把利刃割在秦薰身上。澡也白洗了,沾满了呕吐物的T恤挂在身上,让周围的行人都退避三舍。秦薰无比庆幸自己生长在没有地铁、公车的草原上,区区几公里他还是能徒步跑回去的。但还是糟透了,早知道就把张辛扔在酒吧,任他死活了!秦薰回到家时差点把身上的皮都搓下来一层,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掌心,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个蓝发男人趴在自己两腿间舔舐Yinjing的模样。
屋内漆黑一片,秦峯应该是还在医院里,陪伴着他的父亲,或者是回到“他的”家中,与母亲有说有笑。他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受,好像是一根一直紧绷在胸腔里的绳子,从他十四岁一直缠绕在身上的锁链,忽地就崩裂了,落在地上,如同海市蜃楼般烟消云散。
查嘎一天没吃东西,饿得“呜呜”叫,可是看到秦薰后,第一反应还是甩着尾巴将毛茸茸的大脑袋往他手心里蹭。有些硬的毛发刺在手心里,有些痒,他半跪在地上抱着查嘎薅了几把,望着头顶的红屋檐:“查嘎,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来这里?”过了会儿,他苦笑着换回蒙语重新问了一遍,查嘎依旧是眨巴着蓝宝石似的的大眼睛,发出可怜兮兮的一声呜咽。“委屈你了,你本该在大草原上奔跑的。”秦薰说着抹了把脸,“还没给你吃东西呢,你等我一下。”
“呜……”查嘎应该是察觉了他的低落,轻轻咬住秦薰的脚踝,将他留在原地,却不至于咬痛他。四目相对,秦薰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着查嘎的脑袋说:“我没事的,只要叔叔不再推开我,我就、我就……我去拿rou,等着。”
查嘎不情不愿地松开他,过了大概十分钟,秦薰就换了件衣服,拎着一条化了冻的羊腿回到花园里。看着趴在地上狼吞虎咽的查嘎,秦薰将双腿收在胸前,脸蛋靠在膝盖上挤出一小团软rou,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着毛:“抱歉啊,你饿坏了吧?”其实查嘎在草原上并不每天都能吃到饱,自己的食物也得去捕,有时是藏羚,有时是白鸟,捕猎生活确保了他每天庞大的运动量。反倒是来了上海后,每天的运动减少,还有大块大块的rou吃到饱,它身上不知不觉已经积起了一层厚厚的脂肪,摸起来软软的,毛发也软了不少。
这副焦急吃rou的样子突然让秦薰想起将查嘎捡回来时的回忆。从小就和族群分离的小狼照理来说是活不久的,如果没有秦薰,它应该早就成为草原上千万根白骨中的一堆。秦薰当时正在追一只兔子,那是他这周来第一次见到rou,抓得住的那种。兔子中了他的箭,一路留下鲜红的脚印,穿过一片开满了金盏花的湖塘边,他看着那丛正在簌簌抖动的矮灌木,心下大喜。举高刀刃,撇开灌木,他却看到了令他意外又生气的一幕:一只比兔子大不了多少的小狼,浑身和兔子似的白毛,喉咙里一边发出满足的低吼,一边撕咬着兔子的脖子。白兔的血染红了它们的皮毛,兔脚有气无力地踢着它的胸口,因为脖子被咬穿了,只能漏出嘶嘶喘气声。
“那是我的!”秦薰只呆了一瞬,就气势汹汹地去掰小狼的嘴。小狼也不甘示弱,任凭他怎么掰都不肯放嘴,最后秦薰只好趁着小狼咬兔脖子时,用刀飞快地卸下两条兔腿,抢救出一点rou。他本想就这么离开,可是仔细一瞧,小狼浑身shi漉漉的,天气又冷,不停发着抖,附近也没有母狼的气息。秦薰立刻就猜到它是和母狼走散了,再过不了几天就会死在这里。
草原上万物生息都有自己的归处,这是已经改嫁了的额吉教他的。不应该去管,不需要去管。可或许是小狼和他一样碧蓝的眼睛,又或许是不想独自一人回到那黑漆漆的蒙古包里,他一手提起小狼的后脖子。小狼慌乱之中似乎是想咬他,又舍不得嘴里的兔子rou,急得甩脑袋,看着倒有几分可爱。小狼还在挣扎,他飞了个眼刀过去:“再动!再动我就把你和兔子一起烤了!”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小狼叼着兔子,老老实实地被秦薰拎回去了——不过它一落地,就带着血淋淋的兔子躲进一个角落,说什么也不肯出来。后来每天秦薰都会想办法弄点rou、或是nai制品回来,他自己一个人生活时是不会吃这么好的,可是看着白里带墨的小狼鼻子从柜子深处冒出半边,嗅嗅,将食物一口叼进去的样子,他第二天还是会带上小狼的食物回来。
大约过去了一个月,小狼才肯从柜子里出来。不过不是因为对秦薰敞开心扉,而是因为它的身子涨大了一圈,再也塞不进去那狭窄的空间里了。一人一狼面面相觑,秦薰先开了口:“今天没rou了。”也不管小狼听没听懂,他就掀起蒙古包入口处的帘子,阳光照进漆黑的室内,“我要去打猎,你来吗?”
秦薰走在前面,身后十几米的地方跟着一团白绒绒的毛球,不紧不慢的。突然,秦薰压低了身子,不远处的池塘边,一只黑鼬正在喝水。他迅速拉弓上弦,瞄准了那只黑鼬。“嗖”的一声,箭刺中了黑鼬的一条前腿,可它依旧挣扎着逃跑。秦薰立刻起身去追——可是比他动作更快的,那团毛球飞快地跃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那黑鼬的脖子,用力一甩,黑鼬便没了动静。小狼嘴里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