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刺痛他的耳膜,他一眼也没看手机。
直到铃声坚持不懈地响了六七分钟,范无咎才拧着眉头去拿过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备注以后,范无咎人傻了一下。
“谢必安。”
范无咎感觉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他有点慌乱地接起电话,谢必安平静得有些冷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再不接电话我就准备去报警了。”
“我……”范无咎心虚得没底,“我刚才手机…不在身边。”
“你还是住那儿,没搬家吧?”
“……没。”
“我公司派我来D市实习一阵,你那儿离我工作的地方也不远,我就不去额外租房子了。”
“你……你要来我这儿住?!”范无咎声音瞬间提高了一个度,他先手忙脚乱地在直播间里打上“有事,等会再播”的字样,然后走到了窗户前,一边听着雨声一边听谢必安说话。
“嗯,你不方便吗?”
“也不是不方便……”范无咎感觉自己这样忸怩得有点恶心,但他实在是有点害怕让谢必安过来住。
“那就这么定了,”谢必安前半句说得很干脆,而后他顿了一下,有点犹豫地用玩笑语气补了下半句,“这么久没见,还挺想你的。”
说完后谢必安也沉默了,似乎是在等范无咎回话,不过范无咎听完之后整个人就怔住了,他想开口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谢必安看他没说话,就先一步挂了电话。
窗外雨声开始拉扯起范无咎的思绪,他突然想起刚才在公交车站看见的那个青年像谁了。
“谢必安。”范无咎呢喃着,他失神地望向外面空荡的街道,神色透过紧密的雨帘飘向远方,带回了一些快被尘封的记忆。
小时候范无咎还是很喜欢雨天的,特别是夏天的时候,每逢下雨他就穿上凉鞋和短裤,拉着谢必安一起去雨里撒欢。当草地带着雨里的清香变得泥泞起来,路边围墙上被人用颜料涂上的绚丽抽象画被洗刷的有点掉色,范无咎就和谢必安一起,在地上踩出一个个或深或浅的小脚印,他们耳旁是“唰唰”的雨声,大雨将他们和身旁的一切与外界隔绝起来,仿佛世外桃源。直到那面被涂满抽象画的围墙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废墟……
后来怎么开始讨厌雨天了呢?似乎是因为那面充满回忆的画墙被拆迁,又或者是他们在雨天出了一次事故,到底是什么事故,是谁受了伤,范无咎都不太记得了,记忆与它们碰撞后变得冗长起来,范无咎摇了摇头,捏着眉心打乱了这段老旧的回忆。
范无咎的出租屋是一室一厅的,他现在正在纠结,等谢必安来了之后,他是该睡沙发还是打地铺——反正他是不能亏待了客人的。他比较庆幸今天去超市的时候还买了一些蔬菜果肉,不至于让他的冰箱看起来过于空荡。不过门口那几袋垃圾需要赶快处理掉,范无咎想了想,还是决定向粉丝道歉然后关掉了直播,外面雨还在下,范无咎在屋里找出一把已经落灰的雨伞,再穿了件外套后拎着垃圾出门了。
今天果然水逆。刚走出楼道的范无咎看着不远处正打着伞往他这里走来的谢必安后,暗自低骂了一声。
“你不会是知道我要过来了才去扔的垃圾吧。”
谢必安撑着伞和范无咎对立站着,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范无咎才慢吞吞回:“这个嘛……”
“走吧,一起去扔了,”谢必安好笑地看着范无咎一脸纠结地想说辞的样子,他从范无咎手里拿过两袋垃圾,再抬起头看见范无咎依旧没动,“还有什么事吗?”
范无咎换了一边手拿伞,手上的垃圾袋勒得他手疼:“其实我一个人去扔就行了。”
谢必安没回,他扬起头四处望了望,看见远处的垃圾站后就先一步走了起来,回头发现范无咎也在跟着,他就闲聊似的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还没。”范无咎把后半句“但是点了外卖”给咽了下去。
“我也没,那就顺便去街上把早饭也吃了吧。”
范无咎想了想桌子上那袋已经快凉透的外卖,默默地点头“嗯”了一声。
面馆里面很暖和,这个点来吃饭的人寥寥无几,通过透明的玻璃门还能看见外面的大雨,放在面前的牛杂面还冒着腾腾热气,面馆里香气四溢,光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这样温馨舒适还充满着生活气息的感觉对于范无咎来说有些许陌生。
后桌客人吃面的“呲溜”声刺进范无咎耳里,他皱了下眉,抬头看见谢必安正小口地吃着面,没什么大动静,只是偶尔发出小猫挠痒一样的声音,范无咎咽下嘴里的牛肉,问:“你公司在哪儿?”
“你想去看看吗?”谢必安微微抬起头,他抬起的眼睑清楚地展现出了他的双眼皮以及那卷翘的睫毛,两人面前的碗都在冒热气,他们仿佛是隔着云雾山海在相望,范无咎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谢必安的声音有些飘渺。
“没……我就随口问问。”
“那就快点吃完回去吧,你不是还要直播吗。”谢必安淡淡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