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劳不错,还是日结的,但是没几天下来两人就浑身都是油烟泡沫味,哪怕把衣服换了放水里泡上一天,或者是在浴桶里把皮肤搓的发红,那味道还是“余韵无穷”。
这把两人折磨得半疯,最后决定傍晚日落后去山坡上比划几番,累出一身汗后再乘着夜风走回家洗个热水澡,虽然除味都效果并不明显,但好歹心里能个舒畅些。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酒楼的生意也渐渐平静下来,收下最后一次的工钱后,谢必安计算了一下如今家里的闲钱,对着范无咎说:“无咎,我们出去走走吧。”
范无咎听得一头雾水:“要去哪儿?”
“随便什么地方,大江南北能去哪儿就去哪儿。在这儿待得太久了,你不想换个地方吗?”
范无咎看着一旁说话说得神采飞扬的谢必安,道:“好啊。必安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两人当天晚上就收拾好了行李,原本计划是明早就出发,但出于对向往的未知的期待与激动,谢必安辗转反侧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能把那股睡意给唤醒。
他窸窸窣窣地起身下床,想出去走走,却不料范无咎也没睡,听到他的响动后,范无咎也起身走了过出来。
“你还没睡?”
“你也睡不着?”
两人撞上脸后同时出声,却都是没什么用的废话,相视一笑后,谢必安道:“出去走走吧。”
“嗯。”
仿佛是心有灵犀,两人一边走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又来到了那处山坡上。迎着风站在最高处望向远方,似乎隐约看见远处有一粒星火在闪动着。谢必安新奇地拉着范无咎看过去,伸手指了指那处。
凉风吹着清爽,走了一圈回去后,谢必安躺上床没一会就进了梦乡。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略过无数模糊的人影,谢必安甚至来不及看上一眼他们就飞速飘了过去,但当一个黑影出现后,他下意识就抓了过去,喊道:“无咎!”
喊完之后,黑影转过身,浮现出范无咎的脸,偏头朝谢必安一笑:“必安哥。”
再然后,谢必安就睁眼醒了过来。天边还是灰蒙蒙的,屋子里有点闷,他起身梳洗好后打开房门站在门旁,目光望着远方发神。
“必安哥。”范无咎也从屋里走出来,身上亵衣还没换,头发披散着,眼里还带着氤氲的雾气,打了个大哈欠。
“你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
“那你呢?”
“我?”谢必安被问得一愣,笑着说,“我睡醒了啊。”
“那我也不睡了,本来就没多困。”范无咎边说边换上衣服,匆匆忙忙的连衣带都没系好,谢必安叹口气走去给他系好衣带,在范无咎头发上抓了几下,道:“我给你束发吧。”
自从师父走后,范无咎就格外粘谢必安,生怕自己一会儿没看见人就会消失了似的,谢必安也担心范无咎一个人会吃亏,于是这兄弟俩就不言而喻地变得形影不离起来。
等范无咎也梳洗好,两人去清点了一下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就几套换洗衣物跟这段时间攒的银两,再加上一些干粮和水。给屋子和大门都落好锁后,远处才传来一声朦胧的鸡鸣,两人就正式踏上了征途。
只是谁也没想到,昨天夜里那一点星火,居然会烧遍大江南北。
【乱中意流连】
当朝皇帝昏庸无道,奸佞横行,雕栏玉砌的皇宫里夜夜笙歌,平民百姓的啼血哀嚎传到庸君的耳旁只化作一缕青烟,还抵不过怀中妃子的一声无病呻吟。
朝中权臣各怀心思,一片冰心的谏书被撕成碎纸,挥手一扬倒像极了八月飞雪。
最先撕破这糜烂外壳的是淮王,随后各地的起义接踵而来,多方势力混杂乱战,庸君在他的宫中享受着最后的繁华。
谢必安跟范无咎没想到才刚走了一天的路,就遇上了起义的暴民,两支队伍似乎是为了争夺粮食而互相残杀。是了,穷途末路的时候,谁还会在意那些银子呢?
两人本想悄悄绕道而行,但还是逃不过眼尖的人一声叫喊:“那两个人!站住!”
范无咎闻言捏紧了拳头,踮脚踢起一把散落在地的长刀握在手里,谢必安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无奈地笑着道:“你傻啊,他叫你停下你就停下。”
说完,谢必安就夺过范无咎手里的长刀,往人群里一扔,然后瞬间拉着范无咎狂奔起来。
两人体力都是上乘的,腿脚也灵活迅捷,一路沿着街道跑出城门,跑去郊外,跟奋力尾随的人绕上几圈后成功甩开,在日落前找到了一个破庙休息。
破庙被遗弃很久了,四处都是灰尘蛛网,中间供奉着的神像也是坑坑洼洼的看不清原本的面容,谢必安随处一拍就碰满鼻子灰,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范无咎捂着鼻子道:“这还不如去外面林子里睡呢。”
谢必安眼泪花都被逼了出来,好不容易弄干净一块地方,身上已经沾满了灰,他揉了揉泛红的鼻子,带着鼻音道:“林子总归没有这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