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总裁室的门上轻叩三下,秘书室的首席简妍得到许可后推门而入。
她将一份调查报告呈上裴叙川的桌面,而后低下头静静伫立在一旁,等待他进一步的指示。
裴叙川快速浏览了一遍,将报告掷回桌面:“除了军火这条线有些进展,其余都是废话。”
而传回这份报告的亲信,已经是他派出去调查裴家秘辛的最后一批人。
总裁室里短暂的寂静,简秘书踌躇片刻,还是开了口。
“先生,您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所寻找的秘密势力,并不是躲在暗处,而是并不存在?”
顶着裴叙川不怒自威的视线,她继续道:“汀兰夫人当年也许的确撞破过什么,但夫人去世已经很多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裴家发生很多变化。”
职业装的女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是秘书室里标杆式的人物,此刻却在脸上显出了些许情绪的波澜。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些话。”简妍言辞切切,掺杂了私人感情,“以前,复仇是您唯一的Jing神支柱,我担心您失去了目标会撑不下去,所以从未劝过您放弃。但现在大局已定,您也组建了自己的家庭,生活还要继续向前走下去。”
简秘书从黑帮时期起就是裴叙川身边的心腹,有些话别人不敢说出口,她却有这个底气。
“先生,太过执着于仇恨,或许身边的人会一个一个离开的。”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裴叙川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人。
从黑帮脱离出走时,昔日并肩的兄弟一朝反目,眼中只剩不解与怨恨;亨特·李当年找到他,说出“我知道你会替我让裴凛生不如死”那句话时,整个人尚且意气风发,然而后来病痛折磨无休,青丝成了华发;还有亨特·李身后恬静的美妇人,塞西莉亚那双纤细美丽的手,烹调得出最美味的红酒炖牛rou,也沾染过最刺目的血……
一路走来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
岁月流转,尘埃落定,仇人死的死,疯的疯。然而经年漂泊,失去的已经失去。
裴叙川阖眸片刻,驱散眼前的一道道身影,再开口时仍是冰冷的声调。
“简妍,你是太平日子过久了,这点敏锐度都没有了吗。”裴叙川说,“裴凛当初轻易自杀,无非打的是要用身后的东西来保裴泊安的主意,只是他没有算到,大哥被我先一步送进了监狱。”
“冯小姐对未婚夫是痴心一片,冯家那些老狐狸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默许女儿捞裴泊安出来搏一搏,就是赌他能不能凭背后的势力东山再起,事败便推出女儿断尾自保,老头子们总是要坐收红利的。”裴叙川思索着道,“顺着军火这条线查到了东南亚,也不算无能了。那边谁会跟裴家牵涉,我心中有几个可能的组织。”
“只是还不能确定。”他手指轻敲桌面,“但无论是哪一家,对方都不会心甘情愿向现在的裴泊安俯首称臣。而我的这位大哥,又是最急于排除异己的一个人。”
“您是打算……”简秘书眉心微动,“放虎归山,等裴泊安和他们内部斗争到两败俱伤,再出手一网打尽?”
裴叙川点了点头,冷峻的面容上有不容动摇的坚决。
但作为忠诚的部下,简秘书其实宁愿裴叙川直接杀掉裴泊安,不要再向仇恨深处纠缠。
以退为进,这个法子固然可行,但继续泥足深陷,不可避免地会带来一些风险。
简妍还要开口劝解,另一个秘书却在此时敲门进来传话:“先生,白小姐在楼下。”
“她还是来了。”裴叙川淡淡一笑,“带白小姐到会客室。”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谁可能对裴家深藏的秘密略知一二,恐怕只剩下这位裴凛生前最宠爱的情妇。
白槿是一个美丽而不失Jing明的女人。当年陈汀兰饱受裴家人欺凌,也是靠白槿提点一二,才慢慢能够勉强应对。
两个女人之间,是有几分情分在的。
但对没有价值的人,交情只是交情,到不了滥好心的地步。
白小姐非善非恶,只是一个深谙隔岸观火之道的同时良心尚存的女人。明哲保身,是她不变的处世准则。
现在裴凛已死,白小姐和三少裴念渝还要过日子,向裴叙川投诚寻求庇护是最好的选择。
随白小姐一同到访的,还有一副画。
“既然来这里,就别卖关子。”
裴叙川瞥了一眼那画像,男子坐在椅中,全心注视着身前的白衣女子,女子在男人眼前悬下一只怀表,似乎正在轻轻摇动进行催眠。
画的风格颇为写实,裴叙川认出画像中的男人是年轻时的裴家祖父。
“信物就在这幅画中。”白小姐纤指一点,“裴凛曾经话里话外透露过,这枚怀表非同寻常,是引人进入某股势力的凭证。”
“裴凛生前似乎待你不薄。”裴叙川漫不经心地转了转腕上的手表,“我为什么要信你。”
白小姐静默片刻,像在回想着什么,姣好的面容渐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