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贼人裹挟温容而去,卫通撕下衣襟草草止住腹部的血流不止,匆忙赶至刑部大狱找到卓禹行。
卓禹行高坐于正中,刑部尚书惊疑不定立于下首,吩咐狱吏将那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副将提上来,攥住他的手指在供书上按下指印。
“王爷,下官已照您吩咐,遣人连夜将犯案官兵押送出城,另候发落。不知这几位领头起事之人,要如何处置。”尚书已在家待命数日,今夜被紧急召来,忐忑不安。
卓禹行拿过沾血的供书,细细看过,冷哼一声将这张薄薄的纸丢在地上。“本王不过就是问你,你是通过何种途径与襄王使者见面的,你也不说真话?”
浑身是血的副将一听卓禹行开口,趴在地上口呼冤枉。“属下……属下所言没有一字作假,确实是襄王的使者在前夜子时潜入小的营帐,他允诺属下,只要怂恿弟兄们闹事,就能保属下下半辈子无忧……属下虽糊涂,但不敢说谎,请王爷明察啊!”
“你还敢狡辩!京城各门都已紧闭,就连本官都出不了城。襄王的人难道长了翅膀,飞出城去的?”尚书见卓禹行脸色不虞,就知他并不相信这副将的话,冲地上的人厉喝道。
“大人,您问问属下营帐的卫兵,都能作证!”副将双腿已废,在地上拖出一道血迹,叫声凄惨。整个刑部大狱笼罩着一股恐怖的氛围。
卓禹行不动声色端坐于恐怖漩涡的中心,冷眼旁观各色表演,片刻后沉着开口,声调反而比平日里更从容缓慢,叫人不寒而栗。“尚书大人,你有何事需要出城?”
尚书闻言,立时惊出一身冷汗,转向卓禹行躬身解释:“下官家中母亲几日前突发疾病,急需一味胡药,京中遍寻不到,只好托商队从京外带来……”
卓禹行打断他的话:“所以京城本就不像尚书大人所说,是铁桶一座。”
那副将一听尚书的话,突然撑起身体大喊:“王爷,属下想起来了,那使者确实一身商人打扮!”
尚书恍然大悟:“如此便可说得通了。那使者必定是混在商队之中,偷溜出城的!”
卓禹行颔首不语。这几日虽然京城封锁,百姓闭门不出,但卓禹行允许商队凭文牒通行,并不是百密一疏,而是他有意为之。一来,京城百姓的生活需要货物流通提供保障;二来,堵不如疏,若想让襄王露出马脚,就必须给他一个机会。
他立刻命人去调阅京城各城门这两日的通行记录,果然,在其中发现数支西市的商队,皆有工场产业,大大缩小了襄王藏身之处的范围。
待做完这些,已过丑时。尚书见卓禹行起身准备回府,忙上前挽留:“王爷,今日已晚,下官命人在后头收拾出一间屋子,虽简陋也干净,不如您将就歇息片刻。”
“无妨。”卓禹行步履虽平稳但极快,随从紧跟几步才跟上。
尚书被拒绝了还有些疑惑。往日卓王爷处理起政务来,十天半月就歇在衙门不回府也是常有的,今日怎么……若非是家中有人等他?
卓禹行刚踏出刑部大狱,卫通已奔马而至,从马背上滚落到他面前,鲜血已浸透衣襟。
“王爷!温公子他!”
卓禹行心口猛地一跳,扶起卫通变色急问:“温容怎么了?!”
卫通被众人搀进刑部,所幸伤势不重,找来大夫很快止住了血。他强忍剧痛,将今夜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王爷,属下无能,不知掳走温公子的人是何身份,但他留下了这个。”卫通艰难地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一只布袋,里头装的正是那黑衣人留在窗台上的鞋印中取出的污泥。
卓禹行沾取一点放于鼻下嗅闻,旋即道:“竹子。”
“这里头除了普通的泥,还有一些细碎的竹料颗粒,而且是青皮嫩竹。”卓禹行两指捻开泥土,里头赫然点点青绿。
他擦净双手,扫视了一圈屋内惶惶不安的众人,如同一柄定海神针于狂风猛浪之中岿然不动。谁都能乱了阵脚,只有他不能。“这是造纸的原料。西市,只有一座造纸工坊。”他冷静得仿佛一架刻意隐藏情绪的机器。
“来人!”他不等众人反应,急喝召集人马,“本王亲带两千禁军和五百王府亲兵,即刻前往西市。卫通,你处理完伤势后,带人蹲伏长安街接应本王!”
他旋身,大步流星往屋外走去。卫通却猛地跳下床,不顾伤势三步并作两步堵住了他的去路,惊疑道:“王爷,你要去做什么?”
“本王……本王去捉拿襄王。”声调里的一丝不稳,暴露了卓禹行沉着外表下的心急如焚。
我要去救我的筠儿。若襄王不知温容是平渊,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襄王知道了……卓禹行根本不敢再想下去。他恨不得长了翅膀能立刻飞到西市,他慢一刻,平渊也许就要多受一分苦。
他悔极了。为何要将平渊留在王府而不是带着在身边?他怎么敢的,怎么敢把失而复得的人,再弄丢一次?
卫通的暴喝打断了他的思绪。“王爷,您忘了!卓将军今日要护送储君殿下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