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白云国际机场。
客机缓缓落地,等待家人朋友的人们站身到停机坪边上等候。女人身着玫红色西服套装,深棕色大波浪发丝散落腰间,妆容Jing致,手提折叠文件夹。她是卡琳娜,何擎的第一秘书,持有公司原始股,从二十五岁到三十二岁,外界对她的评价由“爬上男人的床才有那份工作”到现在的“业界标杆”与“金牌秘书”。卡琳娜已经过了社会上惯例称为“老女人”的分水岭也没谈几段长时的恋爱——她乐于保持独身。
卡琳娜本名张令芬,是小城市考上来的,她热爱这份工作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她对老板的敬意。她与何擎曾在一个人才招标会议上见过,后来却是在医院里熟识。那时候她正在痛苦于自己和男友冲动下有了孩子,即使双方恋爱三年见过家长且对方一直表示想要结婚,正是个步入婚姻的契机,她也不能做这个决定。
她正在读博士,还差半年就毕业了,这时候怀了孕,自然需要抉择。
男友诚恳地讨好着劝着,她犹豫,于是一眨眼就快三个月,她煎熬得要死——自己并不想要孩子——至少不会是现在,毕竟这苦读十几年,熬了多少个寂寞的夜才有现在的学历,她不甘心自己的路止步于此。但与此同时,男友是211毕业生,已经去上市公司工作一年,有高学历与稳定收入,家庭环境也好,双方家长都很满意,要不是卡琳娜坚持不把怀孕的事告诉父母,他们必定要被家长逼去民政局。
卡琳娜只有一个理由不答应求婚,那就是她不愿意。
可这个理由实在自私,她不敢。
她自己去医院做产检时遇上了来看望战友的何擎。男人惊讶于她的身孕:“没想到你这样早就怀孕了。”她尴尬地笑了,以为能听见一句“不过这样也挺好,恭喜你啊”之类的话,却没有等到。她抬起头,看见男人黝黑瞳孔里不加掩饰的怜悯。
“令芬,我记得你,因为你是我学妹。”何擎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我学的政法,你学的经济,都是人大数一数二的王牌专业。而且你这么年轻就在读博士,我当时看见你的资料,就觉得你是很优秀的人。”
张令芬听到这里已经泪盈于睫,强忍着泪意。
“我们不熟悉,说是点头之交都勉强。但容许我这老学长多嘴一句。”何擎望向张令芬,“几个月前你的资料还显示你没有结婚,你现在结婚了?”
“没。”张令芬转过头去把眼泪抹了,“我很纠结.......我对象人很好,条件也好,我们家里人都很支持,早就想要我结婚了,我来读博士,家里人不说,但其实我明白他们失望。”
她看见何擎鼓励的神情,终于把自己心里头最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我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不想要现在就结婚,只是我没有理由。”
男人一挑眉:“你现在已经说出来最有力的理由了。”
“什么?”
“不愿意的事就不要勉强自己。”何擎打开皮夹,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或许以后你会用的上。”
张令芬伸出手接过那张Jing致的名片,缓缓点了点头:“好。”
她与男友坦诚想要去做人工流产手术,对方劝解不成,勃然大怒,一通电话就打进女友家里,告诉家人她已经怀孕的信息,以此来逼迫她留下孩子并结婚。父母千里迢迢赶来了北京,拉着女儿的手哭着,一会儿说女婿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一会儿说读这么多年书也够教育孩子了,一会儿说她不能这么心狠。
他们并不明白女儿读书的目的,只觉得她考进大城市能交上大城市的男友,况且现在有了孩子当然应该结婚,不然多丢人。
张令芬垂着眼:“我已经想好了。”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男友不能理解,“芬芬,我这么好的条件,你有什么不放心?而且这可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爱情的结晶,一条那么可爱的小生命啊!”
“如果我是男的,我的条件比你好得多。”张令芬吸了口气,直视恋人的眼睛,“这是我的选择。”
“那是我的孩子!”
“So?”张令芬推开了男友的手,转过身对父母说,“我一直都很听话,从小到大都没有怎么叛逆,读博士是我难得与你们意见相左,现在或许是第二次。但这是我的选择,爸爸妈妈,你们觉得是女儿重要,还是孙儿重要?当然,不管你们怎么想,我都会做我想要去做的事。”
她也没等父母回答,便进医院办手续了。
半年后,张令芬博士毕业,去何擎的公司应聘董秘,这样高的职位,无论是她的竞争对手还是她的朋友,都不认为她能成功。只有她始终坚定地相信自己定然能够做到,事实上的确如此。何擎在办公室面见她,那是她的最后一关。
男人站起身与她握手,英俊的脸上是欣慰而真挚的笑:“你能来到我面前,就已经过关了。”
从那一天开始,她以英文名Kalina开始活动,用工作能力洗脱了外界对何擎“色令智昏”的评价,也打破了外界所以为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