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二人的对话由荣睿引导,从“L”展开。
“第一次见面,你的专属房间门上是字母L的标志,代表什么?”
“是我的代号。”
荣睿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皱眉看着童尘,说他:“不是让你跪着了吗?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角色吗?”
“对不起主人!”童尘快速反应,“L是奴隶在俱乐部的代号!”
荣睿微微前倾身体,看着童尘,再次问:“L代表什么?”
“是代号,就像付哥,大家都叫他佛爷……”童尘原本还在解释,却看荣睿突然站起身好像要走一般,虽然不明所以,却不得不迅速道歉,“对不起主人,求您别走,奴隶错了。”
荣睿站起来之后仿佛山一样挡住了夕阳的余光,让Yin影里的童尘显得更加低矮可怜。
算了,荣睿想,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问,他会这样回答也不足为奇。
“你姓童,名尘,这两个字没有一个跟L有关的,再问你最后一次,L代表什么。”
童尘顿了一会儿,才说:“是光,光的英文是Light,L是首字母。”
“为什么是光。”
“光是……”童尘身体晃了晃,四月的北京还有些凉,客厅并没有像俱乐部的调教室那样铺着厚厚的长绒地毯,只跪了一会儿,童尘就觉得膝盖酸胀疼痛,可比起膝盖的痛苦,让他说出“光”的意义好像更加痛苦一般。
荣睿从一侧抽出厚实的沙发巾,折叠了一下,铺在自己脚边,对童尘说:“跪到这边。”
童尘感激的看了荣睿一眼,跪在荣睿指定的位置,离荣睿更近,他试探的向荣睿的小腿贴了贴,心安了一些,才犹豫的说:“光是一个人的名字,但并不会影响您和我之间的关系,可以不说吗?”
“不可以。”荣睿说,“影不影响,我说了算,你只需要做到完全坦诚。”
童尘叹了口气,隔了有一会儿,才缓缓的说:“光是我哥哥的名字,他在18岁那年去世了,我们是双胞胎,他去世后,我总觉得我是带着他一起活着的,所以很多时候都用L做为代号。”
听完童尘的话,荣睿也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问:“为什么说你哥是因为你才出意外?”
“什么?!”童尘抬起头看着荣睿的眼睛,发现荣睿也正定定的看着他,瞬间低头,声音有些颤抖,“您怎么知道……”
“我知不知道、怎么知道、知道多少,都不重要,”荣睿垂下手摸了摸童尘的头,“我要听你说。”
“奴隶……”童尘的手扣在身后紧紧的抱住自己的手腕,他想起那些与兄长朝夕玩耍的岁月,如果他没有这样变态的性癖,如果不是他把这一切告诉了哥哥,如果不是哥哥那样关爱自己,或许……
童尘缓缓的讲述着,从孩提时代开始,说到他们争抢游戏机,说到他们联合起来跟大院儿的小朋友打架,说到他们被女孩当成一个人发情书。荣睿耐心的听着,听他讲自己有多后悔,听他说他有多讨厌自己,听他哭着质问,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我这样的人,害死自己的哥哥,又被爸妈厌弃,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
荣睿俯下身体拉开童尘的双臂,一只脚抬起来踢了一下童尘用力过度、紧张到绷直的大腿,让他跪坐在双脚上,双手叠放在大腿上面,托着自己的一只脚,问:“有什么资格被爱?有什么资格活着?”
童尘颓丧的跪坐着,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一颗颗滴落在荣睿的脚上,呜咽中说不出是与不是。
“我拜祭过你的哥哥。”荣睿脚下微微用力,让童尘感受到他的存在,继续说,“也拜访了你的父母,他们很想你,他们说,你有资格。”
“什么?”童尘不可思议的看着荣睿。
“你的父亲,何教授,跟你家隔壁那个嘴碎又没道德,到处散播你是同性恋的邻居打了一架之后,和你母亲从学校大院儿搬了出来,而且后来,只要听到有人说你的坏话,总要上去跟人理论一番。你的母亲,退休之后又当上了学生,在你们省会一所大学的心理学学科项目里做编外人员,无偿参与了好几个社会心理学尤其是性少数心理学的项目研究。他们爱你,就像爱你的哥哥一样,他们也很想你,但是怕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一直没有联系你。”看着童尘的表情,荣睿再次强调,“相信我,我不会骗你,同样,你也不能骗我。”
“是的,主人,我不会骗您……”
“那么,说一说你来北京之后的事儿。”
沈亚,不得不又提起这个名字,童尘知道荣睿一定是想问这个。
“来北京之后,我在一个摄影作品展上认识了一位摄影前辈,我们一见钟情,他也是我的第一个主人……”
遥远的往事被血淋淋的翻开,童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荣睿拉了起来,趴在了荣睿的腿上,他默默的讲述着,讲述自己的爱而不得,讲述自己的卑微无奈,他像是一个残忍的赶海人,用尖锐的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