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苍白着一张小脸,攥紧手中的病历,手心的冷汗几乎浸shi医生刚开的收据。
药剂师接过她手中的收据,有意无意地打量了一下她,又公事公办地去药柜取药,取完药见她还是那副魂不守舍地样子,好心地问了一句,有家属陪同吗?
她摇了摇头,神情颓然。
刚才医生说过吃两次就可以流掉了。手中的胶囊如同烫手山芋,今天是她自己偷偷溜出来的,连琳姐都没告诉,虽然对不起无辜的孩子,但是她只想快刀斩乱麻,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姐姐,你也生病了吗?
林菲坐在回廊里正深思熟虑,手中捏住的矿泉水瓶还未打开,就听坐在身旁的小女孩开口搭讪。
她侧眼望去,小女孩戴着一顶毛茸茸的毛线帽,一双水润润的眼睛,衬着她可爱的小圆脸,让人联想到日落下的蒲公英。
嗯。林菲弯弯唇角,心下稍平,问道,妹妹,你多大了。
我十一岁了。小女孩笑意更浓,还俏皮地摇了几下小脚。
十一岁?看起来不像,女孩身子过于瘦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过七八岁,看得出来她毛线帽下像是没有头发。林菲于心不忍,语气也更加温柔,妹妹,有人陪你来吗?
有的,妈妈让我在这里等她,我今天来化疗。小女孩莞尔,笑容很甜,但是却让人心里难受。
女孩见她目光落寞,又说道,姐姐,我看你一个人在医院等很孤单,我来陪你吧。
林菲心一暖,感觉被女孩治愈,点了点头,让她依靠在身边。
过了一会儿,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走过来,看见林菲友好的和她打着招呼,介绍自己是女孩的母亲,两人聊得投机,于是又提议一起去吃饭。
女人说小女孩是先天性的骨癌,现在已经到了化疗阶段,七岁发病后身体就停止增长了,虽然说现在她怀了二胎,但是对大女儿的爱依旧不减。但是昂贵的医疗费让原本的小康之家变得满目疮痍,她和丈夫卖掉房车,砸锅卖铁,只为给大女儿治病。
林菲问女人后悔生下大女儿吗?
我一点也不后悔生下她,即使只能陪她走过短暂的人生,我也因为曾经拥有她而幸福。女人目光盈盈闪烁,因为母亲的身份柔软而美丽,而且,女儿是我身体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既然她选择来到这个世界,我就用全身心的爱对待她。
听完,林菲眸色一黯,陷入长久的沉思,像是柔软之处被硬生生刺入利刃。她好像一直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想着,想着如何逃离那个男人,却从没想过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可选择生的权利。
与母女告别后,她便心事重重地回家了。
折腾一天已经到了傍晚,进门发现沙发上坐着个黑影,以为堂妹回来了,就说了一句,怎么回来了也不开灯。
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
她打开灯,男人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像座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本来紧闭的双眼,因为突如其来的灯光慢慢睁开。
四目相对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很快就注意到她手中还未收起的病历单和塑料袋里的药,无形中有一把刀将他心脏刺中。
他怎么来了?她被他盯得发毛,心虚地把手里的东西胡乱塞在身边的柜子里。
去哪儿了?Yin鸷的声音随之而来。
她努力调整好慌乱的情绪,再回头面向他时,已经变得面色无常。
没去哪,刚下班。她边说边往屋里走。
呵,大周末的加班。裴衡冷笑一声,蹙眉放下,表情木然地盯着眼前的地面,眼里透着几分消沉。
这有什么不行的。她现在根本不想面对这个人,又怕出现破绽,便下了逐客令,一会儿茵茵就回家了,你赶紧走。
就在她以为那人识趣会走的时候,卧室门突然被人推开,男人魔鬼般的出现在她身后,还未收起惊诧,就看到有东西朝她的方向甩来,刚好甩落在她脚下。
仔细一瞧,竟是刚刚她慌乱中塞进柜子里的东西。
本想等那人走了再拿出来的...
那一瞬间,她心如擂鼓,无措地看着地面上的罪证。
怎么,改行了,去医院上班了?语气在嘲讽,却暗藏深意。
她没有说话,目光却是一片黯然。
吃完药了?药盒已经被拆开,药片狼狈地散落一地,明晃晃的刺痛了他的眼。
今天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见她的身影了。医生说她走了有半小时了,要不是被霍文斌拦着,他差点就要不顾身份当场发作,后来冷静地想了想,如果她已经吃药了那他再闹都无济于事。打了几十个电话都没人接,于是又来到她家,果然不在家,就这样焦灼地在她家等着,一直到傍晚她才回来。从她进屋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等她坦白,可她像没事儿人一样,丝毫没有想要告诉他的意思。然后他在抽屉里看到那病历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