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口中轻叹道:“我的好乖孙,往后可不能学你爹娘,该是立身读书要紧……”
郑良生见二老抱着幼狼蹭了又蹭,弄得幼狼低呜不已,一时心内忧虑,怕叫他们发现端倪来,刚欲找个由头抱回孩儿,谁知这时又见二老唤来下人,自顾自抱着孩儿出了门去。
郑良生心头一骇、提步欲追,却叫孟固扯住了小臂,那人环着他肩说道:“良生不必忧心,那障眼法花了我不少精力,便是普通精怪亦看不穿,你爹娘肉眼如何能勘破?你这时不要二老接近孩儿,反是惹得他们心焦,只怕愈加遭人怀疑。”
“然则孩儿适才低呜,可是有不适之处?”
孟固忍笑道:“幼狼哪有不叫唤的?该是良生关心则乱,有道是慈母多败儿,良生往后可不能这般。”
“此话哪能作如此之用?”郑良生不满道,“人言父母爱子,其心无尽。况且孩儿刚刚出生、尚未长成,哪能似少君这般冷漠相待?”
“可等它们长成,还需数百年呢——”
“……少君!”
郑良生每每动气便要转过身子闭嘴不言,恰如目下这般,孟固见之也不再贪玩逗他,忙寻至他颈侧,低头亲了亲他面颊,口中哄道:“玩笑之言,哪值得良生皱眉心伤?”
然而良生仍是不答。孟固只好赌气道:“我便知道良生重子轻父,现下有了孩儿,我竟连几句玩笑话都说不得了——你往前可是以我为重,哪知不过数月就变过心去!”
郑良生扭头驳道:“少君又在胡说了,你明知道我……”
见他肯附言相答,孟固忙附耳上前,故作疑声道:“明知甚么?”
“明知我是爱屋及乌……”他面露羞怯,却仍是小声说完。
孟固本意逗他,却不料他回话这般直白,他一时呆愣,口中喃喃道:“良生总是这般……”
这般羞赧,又这般大胆,实是令人爱之如狂。
他一时心热,搂过郑良生便欲埋头亲热,谁料那人吓了一跳,推拒道:“还是在外头呢。”
“既是爱屋及乌,良生怎还舍得冷落心上人?”孟固委屈道。
郑良生递过一眼,又低头回道:“白日宣淫、不是正事……况且我的身子还未好,孩儿们也还在外头。”
“它们自有你爹娘看顾,至于身子不适……”孟固低笑道,“这个借口却是寻的不好,良生怀胎以来一直有我灵力相护,适才昏迷之际我也再三探寻,确保良生身子如初,只怕还要比往常更好些——如何,你可还有言狡辩?”
“我可未有狡辩。”孟固伸手握来,郑良生也未有反对,只是小声抱怨道:“只是你我不去关心孩儿,反而思起这些事来,当真是妄作爹娘了。”
可孟固哪会管这许多,伸手拦腰一抱,便将郑良生拥入怀中,口中笑道:“良生,我有了你、有了孩儿,心头当真是高兴得很,实是不愿虚空度日,还是做些快活事儿要紧!”
言罢便抱着郑良生进了屋,只见他二人身影一过,那木门便突的合起,门上隐隐现出几笔符文,盖作白光散去,眨眼间便恢复如初。
木门静静矗立,尽职地将屋内春光尽数隐去,而不远外的下人们亦是面露喜色、往来走动,他们皆是奉了老爷夫人之命,在为郑府刚出世的小少爷、小小姐置衣添物。
郑府之内,倒有两派喜色,当真是耳鬓厮磨添春意、言言笑笑迎麒麟。
……
只是凡尘似梦、俗世如烟,任人间喜怒哀痴,纷扰间又过百年。
一日埤阳城外来了一位北上赶考的书生,其人面色晦暗、衣着寒酸,入了城内也只寻小肆一间,仅点清茶一杯,坐于角落、少与人言。
待店家上前相问才偶答几句,言语间又有囊中羞涩之意,掌柜见之好心道:“现下天色已暗,埤阳城外近日又现狼患,客官便是北上赶考,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在城中留宿一日、暂作歇脚为好。”
书生遮面愧然道:“非是小生不愿,只是……敢问店家房钱几许?”
掌柜上下打量一番,伸手一比,答道:“此乃下等棚屋之价,若要再下,却是无有。”
书生面露纠葛,又思及北上路远、盘缠无多,终是婉拒道:“店家好意、小生心领,只是我一路行来,多宿于城郊野庙,倒也无碍,便不在此处多作叨扰了。”
掌柜便笑道:“不是我多言,若是客官无处可去,我倒是可推荐一处、不收分文——哎呀,倒是忘了问客官名姓?”
“小生姓郑,单名辉字。”郑辉答道。
“那更是巧了!”掌柜左右一望,见店内人少,便坐于书生对面,又道,“我所荐之处倒与客官是本家。”
郑辉心内颇奇,忙问道:“店家何出此言?”
“客官首来埤阳,不知在百余年前,我们这埤阳城东出过一户富贵人家,家主亦是姓郑,郑家老爷夫人皆是良善之人,平日里总是接济乡里,最后亦是福寿双满、而得善终。”
郑辉肯首道:“确是大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