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场雪下的又急又烈,狂风呼啸着险些掀翻屋顶,不一会儿,厚重的雪便覆满了内院,天地间一片雪白。
屋内的炉子烧得很烈,噼里啪啦作响,明亮的炉火摇曳不止。
将军趴在床上,手里翻着日历,攥着笔圈圈画画,墨汁浓厚地浸透了薄薄地宣纸,手上的动作停了以后,将军偏头去看正在烧水的丞相,说道:“还有两日皇上就回来了,我们去山脚下接他吧。”
“嗯。”丞相点了点头。
历往年二人都会去接人,到了今年也不会例外,将军随口说完,就把日历卷好,放进床头的床格里。
他把笔墨扔到一旁,裹着被子懒洋洋地翻起丞相的书卷。
俩人从上次坦白完心意以后,快要黏在一起了,感情日渐好地不行。
自皇帝离开,丞相夜里抱不着暖乎乎的身体,睡得都不好。他惧寒,一天下来手脚都是冰冷的。
将军知晓这点,也乐意给他抱,他身上的热度比皇帝还高,丞相半夜甚至会被热醒,简直比火炉还好使。
白日二人都无事儿可做,像这样的天气,他们都愿意在屋子里待着,将军就喜欢趴在丞相背上和他说话,等丞相烧上水以后,他把书抛开,掀开被子将人裹进来,和往常一样,胸口靠近丞相冰冷的后背,关心地说:“下床也不知道披件衣裳,冻着了吧。”
丞相捡过他乱扔的书,不轻不重地怼了怼他的肩膀,“不看就不要乱翻。”
将军娴熟地将胳膊揽住丞相的肩头,上半身子更紧地靠了过去,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低着眸和丞相一起看书,事实上他对繁琐的文字提不起半点兴趣,盯了片刻,便忍不住打起来瞌睡,于是嘴一张一阖地开始说话:“我得告诉你个事情。”
“嗯。”
“你不要生气。”
丞相没吭声。
将军道:“你快说你肯定不生气。”
丞相道:“再说。”
将军退而求其次:“你肯定得生气,那你保证不跟我动手。”
“到底什么事儿?”丞相回头看他,未拢的长发顺着肩头往下垂,倦懒的气息让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很多。
“嗯……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前几天不是去裁制了几身新年穿的衣袍嘛,你说想要一件墨蓝色的,一件深绿色,还有一件月牙白的,然后我全部给你换成大红色的了。”说完,将军尤其小心地观察着丞相的脸色。
丞相:“……”
“不生气?”
“……”
“今下午我去取过来,已经做好了。”
丞相:“……”
丞相一副隐忍不发地模样看得将军心里十分没底,困意都散了个一干二净。不过他做事儿少会后悔,大不了被丞相揍一顿,到时候衣服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一想到那个画面,将军就觉得被揍死也值了。
“不穿。”
“你不穿新年就没有新衣裳了,再做也来不及,别讲究了,你穿上肯定好看。”
丞相皱眉道:“你怎么不穿?”
“你想我穿吗?”
“滚一边去!”丞相一脚将他踹进床的里侧,将军后背在墙面上撞了一下,痛地闷叫了一声。
将军看丞相有些恼火了,真的动了气,他立即把尾巴夹了起来,乖乖地盘腿坐在那里,和丞相隔了些距离,十分规矩道:“好吧,说点让你消气的。”
丞相抬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
“其实我也是一身大红,咱们一起穿,图个喜庆,你别生气了。”
丞相:“……”
他给自己做了三件一模一样的。
不止他俩有,皇帝也有。
将军给三人都做了,可过年那天皇帝必须穿纯金细线的繁华锦衣,那衣服工艺繁琐,半年才能袍制出一件,穿一次就作废了,奢华地没边。
不过这样的传统从未打破过,皇帝虽嫌浪费,但年年到这个时候也还是会穿。
将军就在三件和两件之间犹豫了须臾,最后果断选择给皇帝也做了三件。
将军的想法向来清奇,总是出一些离谱的主意,丞相一想到俩人红艳艳出现的画面,太阳xue顿时一阵抽痛。
将军试图让丞相动容,温声哄道:“下午跟我一起去吧,说不定好看呢?”
丞相看了他一眼,掀开被子下床,一声不吭地开始穿衣服,将军看他这样子,愣了几秒,才开始着急,“生这么大气吗?你去哪啊?”
俩人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相处融洽了,皇上也马上回来了,谁知道在这样的关头关系又崩了,将军那几根粗神经还在想,就几件衣服而已,他为什么突然就跟我翻脸了?
将军披上衣服匆匆追了过去。
屋外的雪势稍微小了些,风刮在脸上还是很疼,将军抱着狐裘跑过去披到丞相肩上,风雪吹得他头发都乱了,肩头很快落了雪。
将军还挺心疼丞相的,忍不住问:“冷不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