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手机振动的时候谢引棠正靠在床上背四级词汇,手里这本词汇表是他自己打乱了顺序后打印装订好的。市面上的所有四级词汇表,每一本翻开来第一个词都是abandon,纸张上的油印宋体字好像在冲他挑衅,让他放弃寻找段照松。
他下了床把纸稿放在桌上,瞥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串陌生号码,不是外婆。
“你好?”
“喂,是谢引棠吗?我是凌天天。”学姐明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谢引棠打过招呼后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这个点你应该还没睡吧?通知你一下,周四光棍节社团集体活动,在东湖环湖轮滑赛道。不是比赛哈哈,不要担心,就跟隔壁W大的一起玩一玩。我记得你们周四下午没课的哦,到时候跟程修延一起过来。”
凌天天一通倒豆子似的就把谢引棠给安排了,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学姐,我……滑得不太好。”平日里谢引棠总是单独行动,加入社团一个多月了其他人的名字和脸他都还对不上号。
“没事的,就当认识新朋友呗。这是每年我们和隔壁学校的传统啦,十二月还会去森林公园联谊哦,别总一个人玩嘛,你要实在不自在到时候就跟程修延待在一块儿。”凌天天笑着道。
……跟程修延待一起才更不自在。
不想继续拒绝拂了凌天天的面子,他在电话里应下了学姐的邀请,对于这个女孩谢引棠其实还是比较有好感的。
“OK,周四我让程修延去找你,记得戴好护具啊,不打扰你休息了,拜拜。”凌天天挂断了电话。
谢引棠把手机搁在一边后便把自己扔进了床铺里,最近降温了,他换了床略厚实的褥子。以前换床单被罩这种事他从来不用自己做,在家有保姆,在段照松那里……他也不必动手或开口。
段照松虽是个大男人,却也会做些针线活。他家里的被子都是绣花被,每次拆洗都特别麻烦,没有拉链,换的时候得拿粗麻线将包着棉絮的两片布封口。自从谢引棠住进了段照松的家,男人换洗被罩的频率比以往高了许多。
少年侧身躺着,手撑着头轻抚着身下的棉被。担心他在学校睡得不舒服,每一套床品都是舒丽芸亲自挑选好再给他邮寄过来的。柔软的面料很是亲肤,可是他此时却无比想念那些花哨又廉价的绣着牡丹和孔雀的缎面。
“大混蛋……你到底在哪里呀。”谢引棠仰面对着天花板,勾起脖子上的吊坠举在眼前看,玉环中间的小鸡呆头呆脑的,被主人用食指郁闷地戳来戳去。戳了一会儿谢引棠又把它贴在唇边,轻轻吻过之后低声念叨着,“保佑我,快点找到他。”
*
原以为周四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东湖的人不会很多,等到了以后谢引棠才发现自己错了。赛道和大广场被各种穿着轮滑鞋的大学生和社会人士占满,人群中还有戴着护具的小朋友,看起来也就四五岁大的样子。
有个小男孩从他身边经过,倒滑的姿势标准又娴熟,谢引棠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可比他水平高多了。
穿过人群来到凌天天占下的场地,在公共储物柜里放好了自己的鞋子后,谢引棠慢吞吞地滑向了他们的社团。地上已经摆好了塑料小桩,凌天天和几个人正跟着音响里的背景音乐在边上玩。
程修延很快也加入了进去,一会儿单腿一会儿倒剪,轮滑鞋有四个轮,可是他经常只有一个轮子沾了地。那鞋子就像长在他的脚上一般服帖又听话,花里胡哨的动作都是谢引棠叫不上名字的。程修延确实很厉害,当他下了场,其他人就都被比下去了,看他一枝独秀。
玩得兴起,程修延的额发被风吹了起来,他远远朝谢引棠这边吹了声口哨,却惹得男孩皱着眉把脸撇向一边。
“哈哈,你别理他,跟个求偶的花孔雀似的。”不知何时凌天天拎着两瓶水滑了过来,递了一瓶给谢引棠,在他身边坐下。
谢引棠没接话,把水瓶放在手里推来推去。
“觉得无聊吗?怎么不下去一起玩?”凌天天问。
“平衡还掌握得不太好,上次你们教倒滑的时候我刚学会T字刹,现在人太多了,我怕撞到。”谢引棠摸了摸鼻子,仰头抿了一口水。
社团活动也就来过那么两三次,平时私下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练习,能熟练才怪了。不过凌天天没有说破,她看得出来谢引棠是赶鸭子上架过来的,心里对轮滑也算不上有多接受。二人百无聊赖地看着穿梭在小塑料桩之间的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说话。
“对了,你之前不是问我染发的事儿么,怎么没去?不太满意?”凌天天侧过头支着下巴看谢引棠,长长的卷发从肩头滑落。
谢引棠扭着瓶盖,淡笑着摇摇头。小门脸的店铺他进去了便直接跟老板打听,大的连锁店里面的技师名牌上都只有编号没有姓名,而且他不消费根本没人搭理他。每回出去,为了问出段照松这个名字,他一天不知道要洗多少遍头,他都担心再这么下去书还没念完自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