喙,也没有纯粹的眼白,窄小的额头及鬓角长满了细细碎碎的类似鳞片一样的绒毛。
他是这支鸩族的首领。森做下判断,和杀气腾腾的鸩族隔空对望不足一秒,提刀迅猛砍去,却没料到鸩族首领并未完全闪开,而是以伤换取时机,分外可怕地张大嘴,狰狞地发出难听的尖锐戾啸。
“嘎——!”号令之下,带毒的羽箭向天齐飞,声势浩大地穿破了雨幕,戳破了风中飘舞的柔软花瓣,颤动着尾羽,竟是入土半截,无所损伤。这道未有预兆的攻击扎下,一两只虫雌被刺了个对穿,不过一次攻击,虫族却已损失惨重。
眼看羽箭即将再次射下,森疾言厉色,转头对大喝,“跑!”
话音未落,他提起刀便向前冲,“不用管我,往南边的祀堂跑,孑就在那里!”
他冲进雨里的椼木,宛如冲进生与死的界限。上面是纯白的天,下面是火烧的业,而那中庭,地白树栖鸦,地红树哀啼。一刀落下,便是一只鸩的血染红花叶,手臂一掌掀起,便是一片羽毛从风林里飘落轻舞。那声声颤抖的哀鸣,以及片片鲜艳的落羽,甚如神明对神舞的赐物。
但这种惊艳,是用一族生命的哀逝而换来的。
杀到最后,森已经彻底杀红了眼, 可他毫不留情,雪白的虫纹布满双臂,更像一直无翼的鸟,在死亡里浴血重生。
他也不需要留情,鸩自古喜食虫,甚爱幼孩,几十年前不知多少虫孩被捕捉亨食,但近十多年已经许久没看到他们的身影了,这一辈长大的虫族也少有知道他们习性的雌性,却没想到时隔多年,它们第一次露面,居然会在这种时候遇到部落里的一尊杀神。
森的脸色越发冷酷肃穆,行动却同澎湃可怕的海啸,他如入无人之境,攻势连绵不绝,到最后竟无鸩再可抵挡他一击,待杀掉最后一只敌族,他浑身早已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而鸩羽毛自带的毒素也让身上的伤口发紫,在飞快地腐蚀溃烂。
“嗯……”森闷哼一声,折下一支插在左胸的羽箭,蹒跚地向树下的朱槿走去。
不出所料,搜寻一圈后,椼木下的朱槿不仅少于寻常生长的数目,他还发现了泥土和药根被挖开填平的痕迹。
“这里,也是他留给你的?”森散尽力气,费劲地坐在尸体上,嗤笑道:“真是没用啊。”
经年以来,他是第一次笑,无人知晓,这句话隔着空荡的椼木林,又送给了谁。
***
奔逃四散的虫族仅剩两只,还都负了不小的伤,大蚕蛾族和赤蜂族的两只虫雌在奔逃过程中相遇,携手杀掉了一只追杀他们的鸩。
他们虽说是天敌,却并不会同古时那般吞噬弱小的一方,到现在,生存的争夺渐化成了气味的蚕食。
虫族雌性的信息素气味大不相同,但有些分支天生厌恶另一些分支的信息素,为了争夺领地,会潜意识地选择蚕食对方的气味。但虫族以信息素辨认性别,如果将信息素蚕食过度,只会变成不雌不雄的亚雌。
到了如今,天敌不说互相残杀,但关系也绝对称得上两看生厌。而大蚕蛾和赤眼蜂两支能同存在一个部族,已经算是奇迹了,之前杀鸩的默契配合也像是生死竞速,比的是谁可一击杀死敌手。
不料,凭借复眼惊人的视力,又是大蚕蛾族的更胜一筹。
鸩被杀死后,看到红眼赤蜂捂住致命伤的隐忍神色,灰发的虫雌收刀,忍不住讽刺:“哼,你也不过如此。”
“总比中了毒,连刀都拿不稳的虫好。”赤蜂族的红眼雌性毫不心慈手软,冷酷反驳。他说的正是在逃离时,对方毒发后,麻痹在地的惨状。但大蚕蛾本身毒素就不低,老早就把毒压制了。
注意到赤眼蜂伤口越发严重的灰发虫雌不屑置辩,提起刀,走在了前面带路,“呿,我不和伤者不计较,还不跟上来。”
他们按照森所说,一直在往南边走,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后,逐渐从乔木接近低矮灌木林,终于,在林子边缘看到了一所破败不堪的祀堂。
青蓝的雾里,祀堂以红绿为底色,木质的外墙以及青砖铺就的地面,仔细看去,还能在墙和高耸的屋檐上看到由金边描绘的条叶纹和几大虫族和分支的翅纹。而祀堂外的泥巴地上,留下了不少结草鞋才能留下的痕迹。
“是虫神的祀堂……”赤眼蜂低声呢喃,他眼睛闪过一道精光,却没有引来一丝同族的回应。
至少过了数秒,大蚕蛾虫雌才开口,“说不定是以前哪个流浪的部族留下的吧。”
虫族里有些部族失去了领地,长年都在雨林各地奔逃,为了方便隐藏和祭祀,他们往往会在很多地方建筑这种轻便而隐秘的虫神祀堂。虫神是不会因为祀堂简陋就降下罪恶的神明,但翅纹和金银描边的礼节不能够轻易、也没有虫愿意去免除。
赤眼蜂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谨慎地斟酌:“大人说的就是这里?”
灰发虫雌反常地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说:“没错了,我闻到了气味。”
他撑开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