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是“神”,一墙之隔——
历来,[孑]都是氏族雄子难得追求的东西,但没有任何部族能够捉住他。直到今天——
‘轰——!’一刹那,天谴的雷霆震动,墨绿的雨像箭一样射下,复尔,于雾蒙蒙的黑暗里破碎成围绕阔叶林的毒雾,雾气向下沉没、沉没,堆积起来,重新化成勾引人的液体,泛滥了无边的荒野。
直到捡到最后一张,隔着一张纸的距离,危险抬起与悲悯点下的两只食指遥遥相对。时间好似更加漫长。透过那张纸,男人停顿了许久,他抬起头,好似从黄页窥觎到成片成片的画画,用无形的意识高高在上的俯视祀堂,玩弄地穿透边北身后靠着的那扇脆弱的木墙,刺入身后那双贪婪的眼睛。
部下低下头,齐齐沉默不语。他们没有忘记,今天晚上,奉雄虫之令,他们将会带回[孑]。
有虫告明了他的踪迹。
森沉吟片刻,一声令下,由八位雌性组成的小队再次启程。
在虫族的口中,[孑]是指孤独的意思,但到现在,它只会指代指一只虫,一个古怪而疏离的过客,一个在各个部落里游走而流浪的卖药郎。
森拾起泥巴嗅了嗅,指尖轻碾,察觉到泥巴里有不少蚁族的气息。他若有所思,抬头向远方望了望,一旁消息灵通的瘦弱部下立马作答:“是南部诺尔族的雌子,他们在为三天前逝去的阁下奔丧。”
眼看部下要吵起来,森剑眉紧锁,冷声道:“噤声。”
“那你说,这些碑印和痕迹是怎么来的?”
孤独者。氏族最年老的雌性呢喃,他们知道他的名字。可怜虫。最年轻的虫孩惊异,他们觉得他容颜不老。每只虫都对他的来历心生好奇,却无法探知他来之前的故事、走之后的行踪。他像春山的花,笑容驯服在给予他交易的部族手里,但过了那时,又像从身体里穿透的野风,吝啬香气,孤独退去。
他闭上眼。恶臭的怪物喘着粗气。热气化作的冰冷白雾。那条淫邪的舌头舔舐雨下的木板,在类似肌肤的木纹上留下湿滑的水痕。它等待着,找寻着,最后将一双豆大的眼珠挤进木缝。瞬间,眼白弥漫上猩红的血丝,此后密密麻麻的小眼挤在眼眶里快速生长,不过一息,眼骨宛如盛满了密集的虫卵,又不过一息,血如长虫,破卵而出,兴奋地向里面窥望。
见状,远处背着背篼的男人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终于,他懒洋洋地动了动,捡起了四处飘洒的纸钱。
“继续向南走。”
前方的小河涨了潮,队伍从这头进水,伏进森林浑浊的血脉里,再到了那头,像血管里攀爬的蜥蜴,四肢共用,灵活而诡异爬出水渠。他们带着湿漉漉的痕迹,黝黑的脚掌踩在泥泞的淤泥上。
忽然,他在半路蹲下,脊骨平直地伏下,展现出诱人的弧度,他细细在泥泞的土地上查看,水流从额顶滴落,顺着鼻翼,干扰了清晰的视野。
这头的岸边,雨变小了。
几个小时前。
“找——到——了——”
这两只雌性一只是灰发,来自大蚕蛾族,一只是红眼,来自赤蜂族,自古以来两族都是天敌,少有对盘的时候。
森小心翼翼地将刀卡在束腰的侧面,赤膊拂开眼前挡住进路的棕榈叶。叶面上积蓄的雨水滑落,在他古铜色的双臂激出水花。
他表情坚毅,五官英挺,肩上仿佛背着一座厚重的山,那些盘曲在双臂直至脖子的白色符文像山上扭曲的苍白古道,从涂了油的棕色皮肤闯出条曲折的幽径,蜿蜒深入到漆黑长发遮住的深色后颈。
重叠之时,像一朵朵在浦沿地面绽开的金色莲花,直到最后一朵花尖铺到边北落在地面的指尖。
大雨压下,蓝绿交织的雾盘桓树冠,宽大的芭叶被一只手掀开,有人轻手轻脚地在泥上踩下一个脚印。
面色惨淡的青年在黑暗里仰头,合眼,大概是天生使然,隽秀苍白的脸,即使不笑也颇有几分悲天悯人的意味。他的手肘放在屈曲的大腿,只有食指一指,无意识地垂下去,静静点在垂怜的莲花。
没等森回应,另一个雌性立刻反驳:“诺尔氏族的祀堂在西方,他们应该是走南到西的路,我们是从北到南,不可能遇得到。”
他站起来,捧起一抔雨水,试了试感觉,率先走出去,“不用管诺尔族,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道遮天蔽日的瑰丽
他们穿过北边特有的苍叶林,来到复杂的岛中心,这里生长有更多的植被,也具有更多的变化。雨下得太大了,不少色彩斑斓的活物悄无声息地躲进隐蔽的树荫,蜷缩起身体,从上俯视着这群人顾虑重重的步伐。
森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余光朝身侧一看,一朵洁白的花突然从半空坠落,掉在他耳边。不知何时,原本惨绿的树冠盘桓了一股绮丽而危险的蓝色雾气。他抬头看去,此时的夜幕宛若有繁星点缀,透出几分易碎的剔透感,树枝上连绵的洁白花团化作月光,重新朦胧了孤寂危险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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