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望去到处都是人,警察手里的警棍无差别地挥舞着,耳边不断响起怒骂和哭嚎声,天仿佛都暗了下来……
沈淮衣把摔倒在地上的孩子抱起来,张望着想要挤出去,却发现所有的路都被堵死。
他像一艘误入大海的小船,被海浪击打着,眼看就要散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身体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张景阳护着他挤出人群……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闷哼,沈淮衣明显感觉身后人顿了一下,他焦急地回头想要看清楚,却被低声呵斥:
“别动!”
沈淮衣果真不敢动了,他怕给张景阳添乱。
短短的几十米路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越来越多的警察赶过来支援,局势一下子发生了逆转。
张景阳借机把人带出去。
安全后,沈淮衣立刻转身。
“你没事儿吧?”
张景阳没说话,而是看了眼他怀里的孩子。
约莫两三岁大的小女孩儿,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只知道张着嘴哭。
“拜你的烂好心所赐,没事儿。”
被哭烦了,张景阳提着女孩儿的衣领,把人扔到地上。
小姑娘立刻爬过去抱住沈淮衣的小腿,鼻涕眼泪全蹭在了他的裤子上。
见状张景阳啧了一声,抓来一个警察,把女孩儿塞进他怀里。
“帮她找到父母。”
警察见他的穿着气度不似常人,不敢多言,点头答应下来。
张景阳在沈淮衣身上打量了一眼,见人没事儿,脸色稍稍缓和。
“走吧!”
沈淮衣点点头,却是一惊。
“怎么了?”
“绿豆饼……”
他提了一路吃剩下的绿豆饼,掉在地上,被无数只脚踩过,变成了残渣,此时正被好几个难民围着,捡起来塞进嘴里……
有的甚至舍不得吃,忙招手叫来自己的孩子或是年迈的父母,宝贝似的喂到对方嘴里……
看到这一幕,沈淮衣眼底闪过莫大的悲痛,他紧紧握住拳头,目光愤怒而悲悯。
眼前出现一个钱夹,沈淮衣回过头,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我身上只有这么多。”
张景阳扭头避开他的视线,把落下的四块银元一并递过去。原本有五块,吃馄饨的时候摊主找不开钱用掉了一块。
沈淮衣定定地看着他,突然笑了。
“算了,这些钱谁都帮不了,反而会引起更大的sao乱。”
张景阳脸色一沉,收起钱夹,“那就把你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收起来,丑死了。”
沈淮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想到张景阳会注意到他的情绪。
胸口有些发胀,不知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沈淮衣默默跟在张景阳身旁,开口说道:“谢谢你少帅!”
张景阳没反应,他走路是标准的军人姿势,身姿挺拔,下巴微微抬起,配上那副冷冰冰的脸,显出几分高傲。
“南阳发大水,那些难民的地和家全都被淹了,听说逃难的路上到处都是尸体,隔着好几里远都能闻到臭味……”
“你想说什么?”
沈淮衣停下来问:“真的没有办法帮帮他们吗?”
沉默片刻,张景阳冷声说道:“郢州商会正在商议捐款,我让人去打声招呼。”
要说商人最怕什么,排第一当属手里有枪的,这世道,兵和匪就是一套衣服的事儿。有张景阳出面,那些商人不敢不捐。
沈淮衣神情变得轻松几分,他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张景阳还站着原地。
“怎么了?”
“Yin天了,要下雨。”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张景阳有些失神,这人今天似乎格外爱笑。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刺眼的阳光,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响晴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变了。
沈淮衣一把扯住张景阳的袖口,跑似的往前走……
“快点儿,看着像是急雨。”
一语成谶,没几分钟沈淮衣的鼻翼上落下一颗水珠,沁凉,然后又是一颗……
路上的行人又是一阵匆忙……
张景阳反握住沈淮衣的手,拉着他在雨中奔跑,等找到被雨水冲刷得黑亮的汽车时,两个人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张景阳从车里拿出一把雨伞撑开,遮在自己和沈淮衣的头上,隔绝了雨幕……
夹杂着水汽的吻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沈淮衣靠在车门上,微微仰着头,嘴唇触碰到了一片柔软。
炽热的气息不断交换,沈淮衣一开始只是被迫承受,不知什么时候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尖回应张景阳的吻。
舌尖和舌尖的交织,唾ye在彼此口腔中交融,体温逐渐升高……
雨伞掉在地上,密集的雨点争先恐后地砸下来,沈淮衣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