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说过一次了,我再和你说第二次。”邵凡安沉声道,“我的身体怎么样,不用你来替我Cao心,你也不必对我有什么愧疚感,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段忌尘飞快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皱眉道:“你不要意气用事,你自己也该知道的,留下来养伤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我师父的凝魄石……”
“养什么伤?能养得好的皮外伤早就好利索了。”他打断了段忌尘,深吸一口气,“你是在这儿装傻还是真不明白,段忌尘,我现在功体尽毁,修为全无,谈何休养?根基都没了,我又拿什么恢复?”
这几天,邵凡安私下里曾经试着运转过内力,可丹田中除了最开始稍有涌动,紧接着便是一派虚无,什么都感知不到。
沈青阳说他功体受损,这话其实说得委实温和了些,如今他这副身体,就算说是毫无功体也不算为过。
难怪江五那时让他不要乱动,因为只要稍一试探,他便立刻知道自己已经算是半个废人了。
可能还得亏有蛊虫在身体里挡掉一小部分冲击,他才得以保存一星半点的根基,日后靠着修行,兴许可以恢复一二成的功力。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就算他选择留在重华,也仅仅不过是能稍微加快这个恢复的过程而已,并不能让他恢复如初。
段忌尘脸上绷得紧紧的,眼神往下挪了挪,低声道:“我一定能找到办法治好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就在这里静心休——”
“放屁!”邵凡安终是忍不住火儿了,怒斥了一声,“段忌尘,你说这个话你自己心不虚吗?杜前辈都不敢撂下的话,你凭什么口口声声说能治好我。”火气一撩起来,便是再也压不住了,他越说越来气,“要是找不到办法呢?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还想一直关着我?段忌尘,你身为重华掌门之子,背地里就干这种见不得光的狗屁勾当?背后偷袭是吧?你爹和你师父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他也没想到的,段忌尘居然能弄这么一出,大路上的,能直接把他敲晕了带回来,还下迷阵困着他,“怎么着,你还能把我困在这里待一辈子??”
邵凡安每说出一个字,段忌尘的脸色就难堪一分。他抖了抖嘴唇,张了嘴又闭上,最后垂下眼睛,翻来覆去的还是那一句话:“……邵凡安,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和我闹脾气,在重华,你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一句话,邵凡安直接被气到收了声。
原来段忌尘认为他执意要走,只是在这儿耍小性、闹脾气。
他闭了下眼,转身把肩上的箱笼扔到地上,低着脑袋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长呼出口气来,回过头,看向段忌尘,一字一句地道:“我是不想待在重华?段忌尘,你还不明白吗?我他娘的就是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段忌尘一下子愣住。
“跟你客气说话你听不进去是吗?那我就把话说直白点儿,段少爷,我就是不想再看见你,你非死皮赖脸的缠着我做什么?”邵凡安话讲得很难听,“情蛊解了,你管我去留,你谁啊,你管得着吗?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必要非得栓一起?堂堂重华的小少爷,你老跟我过不去干什么??我回青霄碍你什么事了??你是床上缺人了还是怎么的?还是就想有个人天天巴着你哄你高兴?”
段忌尘一张脸顿时变了颜色,哆嗦着嘴唇道:“住口。”
“住个屁口,这就不爱听了?这刚哪儿到哪儿啊。”邵凡安扥了把袖口,语速是越说越快,“段忌尘,跟你待一块儿有多累人你自己知道吗?你不知道,没事,我一样一样告诉你。你脾气又臭人缘又差,说话不讨喜,还幼稚得要命,和你相处就像带着个处处不懂世事的孩子,要不是受蛊毒所迫,指着你解毒,你以为我爱上赶着哄你?”
“邵凡安!”段忌尘脸色涨得通红,忍不住上前一步,“你、你说够了!”
邵凡安紧跟着冷冷一笑:“对,还有个吵不过别人就结巴的毛病。”
段忌尘立刻抿住嘴唇,胸口大起大伏的,眼睛紧紧盯住邵凡安。
邵凡安话说多了都觉着累,也不是身上累,就是心累。他从早上到现在,翻了大半座灵昭山,都比不上此时和段忌尘说这几句话来得疲惫。他索性拉开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稍稍缓了一口气,才慢慢地说:“我以前惯着你,是我喜欢你,是我乐意……”他顿了顿,抬眼望向段忌尘,继续道,“但我现在不乐意了。”
段忌尘愣愣看着邵凡安,一时之间,呼吸都放轻了。
邵凡安又道:“我现在看到你就心烦。”
自从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每一次想到段忌尘,整个人都是心烦意乱的,心尖儿也会觉得疼,一抽一抽的疼。
他那时问段忌尘,问他对自己动过心没有,当时的对话被意外打断了,他没得到回答。
但问题的答案,他现在知道了。
段忌尘心里有人,危急关头也救了自己的心上人。这里头从始至终就没他什么事儿,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邵凡安认了,真心未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