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体受损……”邵凡安听得一怔,“什……什么程度?”
沈青阳没答话,江五在自己胡茬儿上抓了一把,虎着脸打岔道:“什么什么程度,就伤着了,好好躺着养几天的事情,欸,你说你,哪有一睁眼就下地瞎溜达的,你这刚醒多会儿?躺回去躺回去,赶紧的。”
邵凡安被江五连着扒拉两下,回头多看了师父两眼,一颗心慢慢往下沉了沉。
实话说,江五自己性子糙得很,手底下这几个徒弟也都是糙着养大的。就他们师兄妹四个,连小师妹都算上,就没一个不是在摔摔打打中长起来的。二师弟宋继言,小时候有次在山里把脑壳磕破了,流得满头的血啊,江五随便糊了两层纱布就完事儿了,第三天就把小孩儿从床上薅起来让晨练,后来还是邵凡安看不下去给拦回去的。
所以说,就凭他师父这大大咧咧、毛毛躁躁的脾气,邵凡安这次要真是落了个养养就好的小毛病,江五根本不会这么紧张。
“别乱动,师父的话听不听了。”江五嚷嚷两句,连拍带揪的把他往床边带,“躺下。”
邵凡安后背心实实在在挨了一巴掌,他瞅了沈青阳一眼,又转头对江五无奈地道:“师父,这养伤光睡也不顶用啊,我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肚子饿得慌。”
一听这个,江五一下子来了劲儿,又撸胳膊又挽袖子:“想吃什么,为师这就给你做。”
邵凡安道:“师父,别难为灶台了,伙房里有什么现成的就拿点什么吧。”
江五应了个声,出门忙活去了,邵凡安转头就问沈青阳:“我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沈青阳蹙了蹙眉,邵凡安又道,“沈兄弟,你实话说吧,我受得住,不管什么样儿……我心里总得有个底。”
沈青阳沉yin片刻,道:“你坐下来,试着运转一下内力。”
邵凡安盘腿坐在床上,气沉丹田,闭眼照做。
平时,内力在体内就像是一股浑然天成的气,稍一调动,便会顺着经脉流转。可现在却不一样,现在邵凡安只觉得身体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催动功法,结果丹田里就像是拿打火石擦了个火星出来一样,只在刹那间闪了下光,紧接着噗地一下就全灭了。
就就一瞬间,邵凡安脸色顿时惨白,出了一身的毛汗。
“可以了。”沈青阳赶忙打断他,扶着他靠在床头,再慢慢解释。
“在你昏迷的时候,是我师父给你医治的,他当时提起了一个道派的秘技……叫化灵掌。”沈青阳沉声道,“这种掌法以虚克实,Yin邪异常,练至化境……便可化人功体,按理说本是早该失传已久了。”
邵凡安愣愣地道:“我便是……中了这个化灵掌?”
沈青阳面色凝重,没说话。
邵凡安一下子想起苏绮生当时打出的那道掌风来,挨掌的那一刻,他真的是感觉到了全身剧痛。
“所以说……我的根基不是单单受损。”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是……尽毁了?”
“未必,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沈青阳语速加快了几分,“我师父说你的情况还有些不太一样,你的根基还在,只是……损伤颇重。只要休养得当,还是可以恢复……一部分的。”
邵凡安手指尖儿有点颤,他攥成拳,拳头也在颤。他低头搓了搓手心儿,又抬头问:“能恢复到几成?”
沈青阳道:“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我知道你心里有数,你告诉我吧。”邵凡安白着脸笑了笑,“事情最坏是个死,我没死,还喘着气儿,也没缺胳膊少腿的,这就已经不是最坏的结果了。”
沈青阳轻叹了一声,道:“……十之一二。”
邵凡安神色倏地晃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沈青阳在床边站了一站,看那神情似是还想说点什么,屋外忽地响起江五的吼声:“Yin魂不散!滚!”
这一嗓门跟炸雷似的,邵凡安肩膀猛地一抖,整个人也回过神来。
下一刻,江五带着一身的怒气儿推门而入,手上端了碗白粥,路上洒没了一半。邵凡安勉强露出个笑,还探头问了一句:“跟谁发这么大火气?”
“你还有闲心管我跟谁发火!管你自己养病!”江五一脸的不痛快,那点儿火气还撩了邵凡安一把,“赶紧吃饭,吃完躺好!”
半碗白粥到底没够喝,邵凡安又喝了第二碗,完事儿还要水擦了擦身上洗了个脸,之后再干别的江五就死活不让了,直接把人赶回床上休息去了。
邵凡安昏睡了足足四天,这才刚醒了小半天,转脸又让他睡,他本来是不困的。再加上这会儿脑子里事情多,心里也乱糟糟的,他以为自己睡不着,但到底还是个大病初愈的身体,躺了没多久,就迷迷瞪瞪地合了眼。
睡是睡着了,可就是睡不踏实。他这一宿总觉得胸口又闷又沉的,还热得慌。他睡觉本就不老实,被子盖不严,脚下又蹬手上又掀的,结果是越扯越热,第二天根本就是给热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