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而绝望。
随着边越遭受攻击,那头精神力组成的猛虎辉光骤减,由淡淡金色再度化为橙色。司空挑了下眉,再次利用“虚空”接受猛虎的攻击...
这一次,他感觉不到疼了。
恍惚间,他想起了临忘族祭司的一句话,“金色的灵魂”。司空猜不透其中的关联是什么,但看来当边越的精神力光辉提炼至金色,就能给自己带来伤害。或许,就像自己的精神力颜色随着时间和强度的推移,由白色转至透明无形吧。
但是,他可是用了百年才完成这个蜕变,甚至自己一度以为这只是精神力达到一定强度就会自动转变为无色...
边越,还真是出乎意料。
罢了,无妨。反正自己只要攻击边越就好了,就这样不停地攻击,留着最后一丝鼻息就行。
无形的巨大压力无声无色,但是刮过身上就像无数小刀割裂着边越的身体。
盔甲彻底消散了,身上的衣服都快被尽数撕碎。
边越疼,疼得意识在那一刻都变得淡薄。恍惚间,居然脑海中想起的只有纪南说过的一句话,
“他怕疼。”
这还是纪南求司空不要为自己洗契说的。如果可以,边越好想回他一句,
“我早都不怕疼了。你看,骨头被刮着我也没哭,怎么能算怕疼啊。”
血可能真的流了很多,甚至模糊了视线。随着司空再度施力,“墙壁”好像化作了不停捶打“铁锤”,不停息地朝自己攻击。保护罩开启了一次又一次,直到边越再也调动不了精神力,甚至连那头幻化的猛虎也被收回。
...
他的运气可能真的太差了。如果耳钉不曾被司空取下,恐怕现在纪南就能感受到他的枯竭了吧。
你说,是不是所有的运气都用来和纪南相遇了,所以他们之后的运气才会差到这个地步呢?
边越不知道无止境的攻击是什么时候停止的,疼痛一直在蔓延,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应该是躺在血泊中。是自己的血汇聚而成的一个“小池塘”。
直到脚步声一步步逼近,最终停在自己面前。头发被猛得攥起,逼迫他抬头和那双灰色的眼睛对视。
那枚小小的耳钉在眼前恶劣地晃了晃,司空笑得开心,
“还要吗?要就自己抢回去呀。”
“...还给我。”
“抢不回去,我就不还。”
好痛。意识所剩不多了,边越逼着自己的脑袋再转转,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至少,要是绝境下的最优解法。
...
“司空...送我去,洗契台。你把...耳钉还我。”
至少这样,纪南是安全的。他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永远不会。
司空没有情绪,只是平静地望着他在鲜血中依旧褶褶的棕色瞳眸,良久,嘴角轻轻一勾,
“来吧。”
随着身体被抱起,边越才有些后知后觉自己伤得有多重。随着司空的脚步,他的血流了一路,像一朵朵沿途盛开的血莲。
每一点小小的颠簸震颤,都让他疼得微微喘息。没力气咬牙了,任由血液顺着嘴角滴落。直到沿途终于忍不住,咳了一下。身体更剧烈的疼痛下,吐出的是又一口鲜血。
司空偏头扫了眼,调笑道,“纪南上回骗我啊,他还说你怕疼噗。”
边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这么一嘴,但他就是想说,
“他不在...我怕给谁看。”
司空笑了声不置可否,“你还挺会撒娇。”
随着身体被放置在冰冷的洗契台,边越突然舒了口气。
罢了,这已经是现在最优解法了。能保全一个,是一个。洗契而已,天各一方而已,都活着就好了。
勉强抬起手,血迹染红了司空一片难得干净的白色衣角,
“该你咳..还给我了。”
司空闻声转过身,扫了眼边越倔强攥着自己衣角的手。那种强烈的不爽感再次涌上心头。
契主送的东西,就这么好吗?
边越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耳钉,白色的灯光下反射点点光芒。像一片冰冷中最后的热源,像绝望中盛开的最后一朵小白花。也是他最后的寄托...希望。
让他忍不住拼尽全力,忍耐无尽的疼痛伸手想要握住。将它握在掌心,留在心上。
“不给你。”
随着司空握拳将耳钉包裹,那点光芒消失了,化作无数细碎的银屑裹挟着精神力,洋洋洒洒飘向自己脸侧。
像一场无处可逃的寒冬中飘落而下的雪,冰冷入骨,一片黑暗。
边越没有闭眼,就这样静静看着那细碎而落的银屑。在精神力的加持下,它们甚至来不及落至自己身边,便化了。连停留在他指尖的机会都不留。
他没有怒吼,也没有流泪,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最后的希望化作尘埃,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