谧静的病房内只开了一盏床尾小灯,和持续无断的空调冷风一起在昏暗中敬业值守,被风吹散的微光顺着两根白嫩的脚趾攀爬,驻留在软烫的双丘下打转不停。
平趴晾tun的少年呼吸匀畅,节奏有意迎合腰窝那处轻拍的大掌,沈恣侧躺着哄程粲睡觉,偶尔把旁边枕头里压成一滩的小脸转个方向,听到浅浅的吸气声才足够安心。
半夜的蝉鸣喊得热烈,争先恐后地期望越过高层,以冲破硬厚的玻璃屏障为短暂人生中的最大目标。
一声试探地轻哼,两颗挂水葡萄似的杏眼微张,猫在黑暗里小心翼翼地勘测一番后才瞪大了双眼。
“哥哥。”
程粲用舌根顶出气音,紧张地呼唤离他鼻尖不过几厘米的男人。
程粲埋低头,把耳朵贴在沈恣的胸口左侧,勉强摸的清那颗心脏稳健跃动的响动。
他在被单上蹭着小腿往上拱,凝视沈恣的鼻尖许久,却忍不住转了个弯,轻抿的嘴巴几乎快要对准夜色中隐约可见的唇线轮廓。
正犹疑着退却时,男人翻身的细微窸窣声更吓了他一跳,不想恰巧撞上了他的唇珠。
程粲惊讶又胆怯地一动不动,如口噙朝露一般谨慎,又情不自禁地开始翕动鼻翼,贪婪的像只三天未见荤腥的小猫,偷偷去嗅沈恣身上的淡香。
快要辨析到香味后调时,程粲终于慌张地缩了回去,幸好沈恣睡的很沉。
他勉强松了口气,踌躇几番后,轻巧地从床上爬起,手揣进上衣的内兜,摸到那张照片之后咬紧牙,踮着脚溜出了门。
他走得极静,连连廊的声控灯都不敢吵醒。
被丢弃的病房似乎暗了不少,被以为熟睡的男人长腿着地,利索地翻身下床,踱步到窗前后,右手拨开轻盈的帘子,目光翻涌如水,顺着程粲钻进的计程车望去,隔这么远,都觉得被尾气呛到了喉咙。
啪哒一声。
沈恣微眯双眼,似乎是被恍然亮堂的屋子刺到了眼睛,周渊也一幅清醒梳洗过的模样站在门前,不用他敲门,沈恣就先一步替他打开。
“走了?”
沈恣轻声问,又坐回床边,折叠的影子在灯下依旧拖的很长,寂寥非凡。
周渊点点头,他不明白沈恣既然下午一路跟车程粲,也知道他去了秦景川的家,却闭口不提,更纵着程粲晚上离开,连那辆“恰巧”开到医院楼下的出租都是替程粲准备好的。
沈恣深吸一口气,疲累地转动脖颈,怅然问:“飞机还是高铁?”
周渊划开手机屏幕,将司机刚发来的热乎短信一字不差的报了出来。
沈恣的眉头在听到车站两个字时狠狠地皱了下去,“他倒是会给自己找罪受,火车要十几个小时,还是打的轻,不疼。”
“沈哥,”周渊疑问,“怎么不拦着小粲,这样让他走行吗?”
“揍也揍了,”沈恣无奈道,“他情愿挨打也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明知道撒的谎拙劣,还是偷偷收好了衣服,你觉得他是确实天真,还是仗着我疼他装傻?”
周渊没话说,静静地垂头。
沈恣掌根撑在额上,语气格外沉重:“他如果求我,有什么是我答应不了、做不到的。又倔又笨,白养这么多年,不是哭就是跑,也没一个人出过远门吧,外面谁还护着他。”
“以前要把小粲送出国也没见这么担心啊,”周渊打趣道, 见沈恣脸色更差,遂收敛了笑意,正经安抚道,“没事的,沈哥,小粲都二十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被两人忧心的程粲正踩点进站,钻进了车厢,半夜人少,基本都在长条椅上卧睡,程粲寻了个没人的地儿,靠窗坐下。
火车时晃又常过隧道,程粲屁股就像经历烙刑一样,在座椅上愣生生压扁,疼得他眼角含泪,趁没人换做跪伏,给饱受折磨的肿tun回回血。
天大亮时,周围人陆续从浅睡眠中脱离,程粲反倒在渐响的交谈声中趴在小桌板上睡着了。
他出来时就换了身衣服,没带什么行李,只时刻攥着掐好晨时给沈恣发过报备短信的手机,灼手异常。
偶有相似的铃响都会吓的他心率高升,他怕沈恣给他打电话,又怕沈恣再也不愿意给他打电话,在长久的惴惴不安中,程粲的脸色愈发苍白,嗓子眼像被堵住一样,连水都觉得十分难以下咽。
出了火车,程粲挪着发麻的腿脚又跑到客车站,又坐了四个小时的长途,到地方时已经头重脚轻,浑身是汗地随便跑进一家黑旅,在逼仄狭小的房间沾床就倒,醒来时衣服浸满了厕所臭。
程粲又发了条信息,沈恣那栏依旧是空白一片,没有回应,哪怕是一句斥责,没有惩罚本身就是一种惩罚,不啻于火灼酷刑。
接近凌晨,程粲才出了门,把手汗在裤子上蹭干,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张照片,在入夜就异常安寂的小镇靠墙游走,脚力不强,却足够应付这片几乎沉陷在环山中的小小地界。
踩着被鸡粪熏染的乡土一路拐到小镇边缘,在掉漆褪色的铁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