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烟腾起一缕孤直的青烟,刘昌重新抬起的脸凭空而来的一股杀气,如烟缸里的香烟,燎起阴森森的冷蓝色雾露。但他的眼睛依旧在笑。他抬起的目光与石头的眼睛不期而遇了。四只眼睛开始了绝密会谈。他们的交流只用了几秒钟,就地开幕,就地解散。自始至终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他开得极慢极轻。当他步出走廊的时候,只能目送着张燕和鲁小勇走出三四步了。刘昌没有跟上去,只膘了那个女人的背影一眼。然后他跟石头进了隔壁的房间,就望着烟缸里的那半根摩尔。
一直到了凌晨四点,张燕才由人送回到了梦幻家园的家。刚下车,让夜风这么一吹,张燕顿时感到一阵微微的晕眩,一股酒意涌上了她的脑门似的,刚才灌下去的那几杯洋酒
穿制服的男侍者回着,他戴着白手套,一只手放在背后,一只手训练有素地举着布满高脚杯的托盘,晃动不安的香槟。
张燕垂下眼睑,她的脸上挂满了无往而不胜的自得劲道,目光里有一股嘲弄,好像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把鼻尖从千里之外一齐伸了过来。
小皮便张罗着要去卖烟,五十条烟整整就是一箱,老警察笑话他。
她又对小皮低声地说:“还不快撒。”
这小皮回到队里,跟那些队长一说,他们都说你这下完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好他们听说张燕让他拿着五十条中华烟,这才说:“还好她网开一面,出点血保个前程吧。”
“你倒是爽快。”张燕说。
“吴雨去了香港,我正愁着怎打发这漫漫长夜,正好,你要喝酒,我们就一醉方休。”刘昌轻轻地开了门。
小皮一仰头便干了一杯,见张燕也干了一杯,忙连忙捧上另一杯,端起来一气干了,然后把个酒杯倒过来,在张燕脸上一晃。
“不去开房,那就在这儿就地正法。”说着刘昌猛扑过去,两位小姐一阵惊叫,随后便是嘻嘻打打的喧哗。
“刚到,就两个人。”石头说。
小姐娇嚅地:“鬼鬼祟祟地打什么坏主意?”
小皮推辞着,他已是昏头涨脸的,张燕耳垂的那钻坠便像火星子般,跳跃了起来。
隔壁紧挨在门边的石头对刘昌说:“不好,鲁小勇来了。”为了便于他们的行动,那两个小姐早就打发走了,此刻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还不快走,帐也不用结了,没看见财神来了?”张燕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过脸去,她一转身脸上立即风景无限,散发出卖弄性媚笑。
男待者刚一离去,小皮就对张燕说:“燕姐,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这么吵,隔壁是什么人?”张燕问道。“好像是两个乡镇来的企业家。”
刘昌大笑着:“我跟他说,等会就带你们两个一起开房,让他不要跟我抢。”
刘昌立即把目光挪开了。他的眼睛里在这突而其来的变故中静然不动,如一只鳄鱼静卧在水下。他到了门边,借着那扇玻璃窗观察着外头的动静,鲁小勇高大的身躯和张燕已从他的跟前经过,她的腰肢在经过701的门前时蛇一样绵软华丽,留下了一阵幽幽的淡香和女人身上才会有的诡异气息。
“今晚不当班,可以喝点。”小皮说。
“去你的,谁跟你开房。”小姐大叫大喊着。
交警小皮也说:“真是没素质。这么高挡次的地方,根本就不该让他们来。”
“原来是乡下的暴发户,难怪没见过世面似的大吵大嚷。”
小皮一连便喝了三杯,一片酒晕把他整张脸都盖了过去了。他的额头发出了亮光,鼻尖上也冒出几颗汗珠子来。
这时,张燕将茶几上的信封推到他的跟前,她说:“看你正对我的胃口,这个你拿回去吧,就当我逗着你玩的。”
刘昌贴近他的耳根说:“我算计好了,等会小交警一定先走,就这时间千万得拿准,我们就冲过去。”
“这地儿还不到接待你的挡次,走吧,要喝酒我们重找个地。”鲁小勇说。
小皮还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不能,燕姐,就权当我考敬你的,今后还须你多多提携。”
“是你,小勇,我也借这儿谈点私事,不敢惊动你这大老板。”
就在这个时候,702房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满脸堆笑地说:“张燕,你真不够意思吧,到了我这地儿,也不先打个招呼。”
但他的表情仿佛是受到了惊吓,年轻的他从没经历过这样的阵势,一切都那么意外,那么刺激。眼前的这位公安局长的大小姐,一袭灰色飘纱晚礼服,只略施粉黛,已美得令人炫目。尤其那对黑玛瑙镶钻石的“眼泪滴”形状的耳环,如泣如诉,显示出无尽的丽人魅力。
“你一小交警,每月能有多少工资。”张燕把信封朝他一扔。
小皮毕毕敬敬地双手把信封递了上去,张燕的眼也没抬,她说:“你能喝酒?”
指点他说:“你不会折成现金,装个信封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