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漆剥落的柜门,露出几点斑驳的铁褐底色,乔曼苓站在写有何放二字的更衣柜前,指尖勾住嵌入式的凹槽,轻松地拉开了他的柜门。
这间位于Cao场不远处的储藏间是澄海中学单独批准,提供与校足球队成员更衣与休息使用。平日里来往进出的人不多,现下正值足球队训练,偌大的更衣室内仅有乔曼苓一人。
窗外沸腾的人声和刺耳消长的哨音同这空荡寂静的室内形成鲜明的对比,乔曼苓猫着腰,四肢灵活地钻入何放的更衣柜,这衣柜虽陈旧,但里内空间还算宽敞,乔曼苓稍调整了下姿势,便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屈坐状态。
何放的几件球衣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的横杆上,他不像其他成员,在自己的衣柜里堆满没来得及洗的衣袜,他的衣服整洁清爽,散发着好闻的柠檬皂香。
乔曼苓红着脸闻了闻其中的一件。
大约一周前,她为了向情敌示威,一时冲动,拜托何放监督自己长跑。话一出口,她便有了悔意,倒不是担心会被对方拒绝,而是她很了解,何放是多么负责的一个人。
然而请求已经抛出,情敌小姐的目光也已到位,她无法临时反悔。
予求者何放不出所料地郑重应允,乔曼苓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开启了她噩梦的一周。
当然,乔曼苓不可能完全听话。只坚持了两天的复健练习,乔曼苓调整了跑步姿势,掌握了呼吸方法后,便不再有耐心按照何放的要求每天准时来到Cao场进行长跑。
她尽可能的找借口迟到,缩短跑步的里程,或者干脆玩失踪,逃掉训练。
摸鱼的天数增多,距离结测的日子所剩不多,后怕与不安纷至沓来,连带着对何放的愧疚,乔曼苓幡然醒悟,良心发现,开始正视起她高中最后的体育生涯。
补考,确实是麻烦又丢人呀
想着是该重视起来了,乔曼苓决定向何放重表心志,顺便再给对方一点惊喜。
脑补着何放错愕的反应,乔曼苓抱膝,暗自窃笑。
何放与前锋徐子岩先行回到了更衣室。
俩人皆是被教练折磨得筋疲力尽,徐子岩觑了眼沉着脸的搭档,想是对方还在为教练的训斥而介怀,他旋开自己的杯盖,尽显兄弟情义地递上水饮,故作轻松地宽慰道:
最近天气热,老陈难免脾气爆,你别太把他的话放心上。
何放接过对方的好意,似是而非地嗯了声。
何放清楚,他当下的心情并非是因为教练的呵斥而烦躁,而是乔曼苓今天又没出现。
老陈训斥得对,他最近训练确实心不在焉,他无可辩驳,也没什么好难受的。
然而乔曼苓,这个他从小到大都未真正理解的存在,总是在他放弃的时候暂放骄傲地允许他接近,给他些许欣喜后便又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似乎清楚地明白自己无法轻易拒绝她,而他试图的反抗向来都显得那般可笑和无力。
所以,认真的只有他吧。
他不过是乔曼苓无聊时的消遣对象。
他望着手中超容量的水杯,伤春悲秋了须臾,随之趁着徐子岩换衣服的间隙将杯子不动声色地摆回了对方的柜顶。徐子岩毫无所察,套了间干净的白t,他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听他兀然问道:
最近经常和你一块的小女友,这几天怎么没瞧见人啊?
对方Jing准插刀,何放干笑了一声,他没多解释,只是简单地表示:
估计又先走了吧。
兄弟的失落太过明显,徐子岩愣了愣,心领神会地安慰道:说不定在哪儿等着你呢,你不打个电话问问?
等他吗?
他苦笑了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抱着一丝期望地拨通电话。
如果乔曼苓依旧任性地躲着他,那他也没必要对她的心血来chao太过当真。
两声拨号的嘟嘟声响过,尚是安静的更衣室内乍然响起一欢快的铃声。
徐子岩错愕地循声看向何放身前的衣柜,只听铃声清晰地从中传出,与之相伴的还有一沉闷的磕撞声和少女吃痛的娇呼。
天,还能这样玩啊
徐子岩瞪大了眼睛,目光移向同样惊愕的何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