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伶从江雍的病房出来后,没再碰见陈一乘。
似乎所有让她愁恼的事情一概就此烟消云散。
她趁着这难得舒爽的晴天,从医院出来就转头又去了那家花店买花,顾不得老板问东问西的叨叨劲头,买完捧着一大束花就直接奔去了城外的公墓。
一屁股坐在墓前的一块石墩上,絮絮侃侃一整天,反反复复给大姐说等到那尾崎的讣告登报了,一定买来百十份和着纸钱一起烧给她,让她安息。
临了黄昏回家时又去买了一条现杀的鱼,花些Jing力炖汤。
玉伶就突然想在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专心致志,消磨时间,快乐无比。
她不愿搬走跟去谢沛那边,他就让人把订做的第一批裙子送了过来,有个五六件,料子是顶好的绸缎,全是收腰贴胸显身量身材的设计。
而且果真是些熟成发艳的颜色,的的确确会衬得肤白,可单单这样穿着上街又好像是要和所有人比美斗丽的彩公鸡。
玉伶饭后兴起试来穿了这么一件不太张扬的赭色短旗袍,在浴室花了时间挽发,戴好耳坠,描眉点唇,对着镜子臭美一番,又抱来自己的琵琶矫作几般模样。
反正没人看见,玩得开心极了。
这时却听得有人敲门。
抱着琵琶的玉伶想起最近因着自己很久没回家,房东塞信几次说要来找她问续租的事情都没找到人。
她赶紧把琵琶放回房间,妆没来得及卸,就这样打开了房门。
房东见她这幅妆容齐全的模样还疑惑:
还以为你晚上已经出门了,但见屋里有灯,上来看看有没有人,今天可是迟了些哇?
玉伶只回说她不在晚上上工了,也告知房东她会续租半年,付了三个月的房租。
打发走了房东,关上门,还没走出几步又听见敲门声。
什么都没想,权当是房东还有什么事没说完现在又想起来了,再次转身开门。
哪知一开门便看到了穿着一身整齐墨绿军装的陈一瑾。
乍一看还把心慌的玉伶吓到以为是陈一乘要找她寻仇都找上门来了。
陈一瑾,你唔!
玉伶的话没能说完,陈一瑾忙把自己的帽子摘下,转而扣在她的头上,抱起她来就直接用嘴堵上了她正要说话半张着的唇,跨入客厅的同时也带好了门。
玉伶被这突然造访的陈一瑾,被他突然的吻给亲得懵懵转转。
但他好像只是想堵住她的嘴,唇贴着唇而已。
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单纯到像是两人撞在一起的吻了。
他一放下玉伶,戴着宽檐帽的她便不知所措地歪靠在餐桌前的椅子上。
帽子有些大,她没戴稳就滑稽地斜在头上,盖住了眼睛,没怎么用心挽的发髻也被压塌不成形。
况屋内还残留着炖过鱼汤的汤菜气味。
混乱极了。
玉伶扶起帽檐。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陈一瑾在干什么,只见他脱了外套,扔在餐桌上,然后又开始动手脱里面的衬衣。
这对于她来说完全是惊吓,看着唇角还印着她的口红的陈一瑾,斥道:陈一瑾你今天怕不是又喝多了罢?!
可他是怎么找过来的呢?
他不是应该去军校了吗?
陈一瑾的衬衣纽扣解了一半,听见她拔高音量的训斥,连忙作出一个嘘的手势,低声道:伶伶抱歉抱歉,你可要小声点。
现在军校里是饭点间休,我是翻墙偷跑出来的。
玉伶不由地将声音压低,把他的帽子取下放在桌上,还是呛他:你跑出来干我什么事,你又脱衣服作甚?!好好穿上,什么德行!
可陈一瑾也没听话地把他解到一半的纽扣重新扣回去,就坦坦荡荡地半裸着胸膛。
却怏怏回道:那伶伶可别赶我出去。
玉伶毫不客气:现在不是已经遂了你的意吗?你若是衣冠不整地从我这里跑出去,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陈一瑾知道玉伶已经依了他。
便自作主张地坐在了和玉伶正对着的另一把椅子上,两人隔着一张餐桌。
他正盯看着桌面那被洗得干干净净灰瓷的烟灰缸,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印上的唇脂,沾在指尖,意义不明地捻动。
然后突兀地问:可我现下衣冠不整,你男人要是撞见了怎么办?
啊?
玉伶更是摸不着头脑。
陈一瑾上了几天军校怕不是就得了什么失心疯,做的事莫名其妙,说的话也让她一头雾水。
想都没想就干脆地反问道:我这哪里来的男人?
陈一瑾立刻猛地抬头看她,眼底熠熠生辉:当真?
他才刚坐下来,却随即起身,像个长官在巡察似的把玉伶住的小公寓转了一圈。
除了夜蝶的房间上了锁他进不去,其余的都去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