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湖托诺帕试验场,少女卸下飞行头盔,走向站在沙棘间的中年男子。
夜晚的五十一区,有星无月,空旷而又荒凉。
少女将头盔换下了手,迟疑叫道,爸。
中年男子闻言亦不回头,只是平静地道,你不该来这里。
少女走到他身边,踌躇了一下道,我听说妈失踪前,你最后见过她?
中年男子嗯了一声,是在你哥哥葬礼后不久。
少女不由瑟缩了,对,对不起。
中年男子终于转头,看了一眼少女,似是微微叹了口气。
一架军用运输机在不远处降落,轰鸣声中,只听中年男人若有所思的道,如果人类专注于发展自身潜力,也许用不到机械电子,也可以遨游于九天之上了。
少女怔了一下,人类的身体本就有先天限制。后天再如何努力修习,也绝难达到现今科技的高度。
中年男人笑了笑,那是因为受lun理限制,我们不可能在人体上反复实验。
少女心脏不由漏跳了一拍,难道说可是传闻中,这里是研究外星。
中年男子悠悠道,传说遗世于天地之先,生物有一个极小的分支,走向了与现在完全相反的进化之路。它们通过千万年的潜修,激发了身体的全部灵能。甚至,可以攀附在时空的错缝之间。
他的声调降得越来越低,最后那句几至不可听闻,少女屏住呼吸,不由自住越靠越近。
倏忽间,肋骨间泛起恍惚的凉意,那是薄窄的利器迅猛穿过身体的寒冷。
少女蓦然睁开眼,酒溪仍在身边汩汩流动,遮风挡雨的藤庐却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矗立在原是一片空旷的石碑之旁。
松风入怀,飞雪如絮。缺了半边耳朵的陶铸颅盖沾了雪迹,在月光下映衬出别样的虚无和荒凉。
少女眼神望出屋外,高高在上的月轮,已从她失去知觉时的左缺,变成了如今的右环。
这是三日之期已过她,出局了?
少女手指不自觉地微曲,再展开时,掌缘却触到身侧微凉的物品。
云纹勾卷,鉏牙突兀那分明是一枚牙璋令牌!
少女忍住察看的冲动,偏头望去,正赶上引路人,吹去手中墨釉觚上最后一笔篆刻。
天色尚早,灵降之关会在四个时辰后开启,你不妨再多休息一会。
少女垂眸,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身边的牙璋。
引路人用手中新勾落出的饮具,舀满盈盈酒浆,缓缓推放在少女面前。你内伤突发失去意识。梵某人说不得越俎代庖,自长史处替你取来了那枚通关令牌。
少女忆起他在湖畔时的作壁上观,不由冷冷道,这样说来,我还要和你说声谢谢喽?
引路人祥和的道,不用客气。也算不负故人所托。
不负故人少女面无表情的重复,突然扬手一甩,只听嗤的一声,牙璋画了个弧线,掉入庐外的酒溪之中。
引路人微怔,少女却已倏然翻身,紧紧闭起了双眼。
周遭静得似只剩下落雪声,须臾,少女终于忍不住睁开双眸,藤庐内,那人却是早已杳无踪迹。
少女怔了怔,咬唇抱膝坐起。面前放着的墨釉觚上,远山一片粗头乱服,荒野之中半抹蔷薇,却在荆棘丛中红得率意恣性,乱人心魄。
耳畔传来细小的破空风声,少女不及多想,手掌闪电般挥出。不速之物却瞬间停顿,被少女气劲裹住,就那么小小一跳,正正中中停在了少女伸出的掌心之中。
有人微微笑道,完璧归赵,这回可要拿稳了。
少女望着手中那去而复还的牙璋令牌,顿时恼得牙痒痒。
引路人已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一边拨着炭火,一边失笑叹道,阿微这次可欠我多了,梵某对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见这么有耐心。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了出去。
引路人微微一笑,我说错什么了么?
逐水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未着罗袜的雪趾却突然探了出去,漫不经心摩娑过墨釉觚上那抹绛痕绯色。觚纹粗糙,少女一时眉尖若蹙,娇嫩的趾尖,就那么楚楚可怜地瑟缩了一下。
引路人闭了闭眼,近乎苦恼地叹了口气,柔声道,别这样。
少女托着下巴无辜地道,别怎样?
引路人沉默不语,少女秀气而莹白的足趾,却似抵不住他夜暮蔓延似的古怪视线,一时染上盈盈嫣红,微微轻颤了起来。
下一瞬间,那人却敞开大氅,将少女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少女一时被卷得动弹不得,不由神色郁郁,垂眸涩声道,你对阿微,还真是情深意重来着。
引路人叹笑不已,傻孩子,梵某可不是什么温柔之人.。要是现在真抱了你,几个时辰后要开启的灵降之关,你是准备直接退出么?
他低沉暗哑的声线,似还残留